葭鹤儿七拐八拐又绕回了万兽窟，便看到了沧辰扑在那掉下来的仙娥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

看到沧辰收敛起她落下的衣衫，顿时便知晓了沧辰必是起了误会，把那副尸体当成了她。

当时葭鹤儿体力不支，便手滑掉了下来。起初葭鹤儿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妖兽口中了，却未曾想那些妖兽似乎对她没有攻击的意向。

一群妖兽裹在一起，慢慢试探着朝她过来，幽绿的眼睛在黑暗里一眨一眨，喉里低呜呜的声音好似在交流些什么。

葭鹤儿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突然一只比其他幽绿妖兽都大了些的头领弓着身子后退了几步，仿佛是要蓄力扑咬。

葭鹤儿闭上了眼睛，可是她预想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有袭来。

“嗯？”葭鹤儿突然觉得脚踝处有一丝丝凉意。她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让她大吃一惊的一幕。那只奇丑无比的妖兽正顺服地用自己光秃秃的脑门蹭着她的脚，甚至还摊开腹部，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展现出来，以此示好。

“我是谁？我在哪？”葭鹤儿有些迷茫，她慢慢蹲下身子来试探着向那些妖兽伸出手。

那妖兽丝毫没有反抗，只是温顺地让葭鹤儿抚上它们滑溜溜的肚皮。甚至温和地舔舐着她的受伤流血的手指。

葭鹤儿新奇地逗弄着这些妖兽，想着是不是自己长得和这些妖兽太像了，它们把自己当同类了？

可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兽窟边壁湿滑，难以攀岩，像她这样法术低微的小仙在仙魔交界法力大损，没办法作法飞上去。只能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可是葭鹤儿绕来绕去都是回到了原点，那些小兽还一直围绕在她的脚边撒娇打滚。

绕了三四回之后，她竟然看到了沧辰。

“沧辰？你在作甚？”

沧辰看着眼前的活生生的葭鹤儿有些不敢相信。

“你还活着？”

葭鹤儿看着眼眶发红的沧辰，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他：“嗯，还活着。”

“那衣服……”

葭鹤儿轻轻拍着面前这个失神如孩童的沧辰：“衣服是因为我觉得她的死状凄惨，有些不忍，替她盖上的。”

好一会儿，沧辰也没有动弹，葭鹤儿只感觉自己的颈窝湿湿的，还听到了一个男人低低的抽泣。

……

“这万兽窟的妖兽名唤榴榴兽，也就是传说里的天狗，都是洪荒时代魔神豢养的。魔神身故之后，它们便被扔到了这个峭壁之下。”

沧辰看着被杀目前仅剩一只的这只畏首畏尾不敢上前的榴榴兽，对葭鹤儿道：“可能你体内的蝠羽花含有魔神之血，所以妖兽闻着气味，便以为你是魔神，所以臣服于你。”

葭鹤儿看着这只黑暗里视力退化、毛发稀疏的怪物，怎么也不能把这些丑陋的玩意和榴榴兽这样可爱的名字联想到一起。

“榴……榴榴？”

葭鹤儿唤了一唤，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妖兽回应似的动了一下，可随即看见了“凶狠”的沧辰，又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委屈地隐在黑暗处。

“榴榴过来……”葭鹤儿超黑暗里喊了一嗓子，那只榴榴兽犹犹豫豫但还是撒着欢儿颠了过来，当然，是绕开了沧辰。

“我们把它带上吧。”葭鹤儿抚着地下打滚撒欢的榴榴兽，眼巴巴儿地望着沧辰：“虽然它们吃人，但是这只还小，更何况其他的榴榴兽都被你杀掉了，该还的它们也还清了。”

沧辰也不是不愿意，只说了一句：“做灵宠的话，属实丑了些。”

葭鹤儿知道他说这话就是同意了，很开心地抱起了地上那只“属实丑了些”的榴榴兽。

“榴榴……榴榴……我带你出去。”葭鹤儿母性大发，举着它，借着光源看清了一点这只榴榴狗，秃溜溜的脑袋，皱巴巴的脸……

“好了，我们快些出去吧，银涯和岚吉估计也在担心你。”沧辰宠溺一笑。

“嗯。”葭鹤儿突然看到了脚边那具惨烈的尸骸：“她是惹沐夷之不快，被她扔下来的仙侍，我们……替她超度一下吧。”

沧辰捻了个仙决，唤出残存在尸骸上仅剩的一抹神识，葭鹤儿念出口诀，那神识便飘飘荡荡，往生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