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秒后，场上包括太宰治在内，只剩下了三个人。

她是个杀人犯。

湛蓝的眼睛带着一点笑意真诚得看着她：“我会供你上学，不仅是小学中学，你要是想上大学我也会供你上的。”

她人生中第一次杀人。

被杀者是她血缘上的父亲。

而她毫无感觉。

枪口转向站在训练场内的太宰治。

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在杀人上的天赋，如果是太宰治就不奇怪了呢。

抱歉了，织田作，她这辈子也没法写好小说了呢。

因为她真的很擅长杀人，而现在这是她唯一的依仗。

太宰治笑眯眯得后退一步，退出训练场的范围。

现在训练场上站着的活人只剩下两个——源夏和芥川银。

“果然没错。”太宰治感叹似得开口，露出一个类似于孩子发现宝藏般的愉悦笑容，“你果真是天生的杀手。”

可又好似发现这宝藏一文不值一般，笑容很快就如潮水般褪去了，变得兴致缺缺起来。

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源夏没有放下枪，她的枪口依旧瞄准着那个男人。

这个把她拖入这个境地的男人。

逼迫她沉入黑暗，使用她不愿意使用的天赋的男人。

太宰治以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看着源夏，像一个殉道者那样张开双头，朝源夏露出胸口。

“开枪吧。”他鼓动道，“只要一枚子弹，我这个讨厌的家伙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而见证者只有芥川的妹妹一人，你可以处理好一切不是么？”

一个恶意满满得笑容爬上他的脸，黑泥从他的皮肤渗透出来，几乎要触及到源夏的灵魂。

“毕竟你可是犯罪的天才！如何掩饰都没用，哪怕你伪装得再好也改变不了自己得本质，无需训练，无需他人指点，你生来就知道怎么杀人，怎么规避风险，怎么利用规则让自己看起来最无辜。”

“杀了我！”他劝诱道，“不然我会训练你，把一切技巧交给你，将你推下深渊，你将再无机会重回社会。”

他的声音有一种魔力，你会不知不觉得去听他的话，让他主宰你的头脑，最终变成他的提线木偶。

源夏在他的诱导下，头脑反而越发清晰，她放下枪，平静地对他说：“你做不到。”

太宰治见之露出失望的神色，“真得不考虑杀了我吗？”

源夏把枪收回腰后，她有别的考量。现在离开港黑已经不可能了，她被太宰治盯上了，注定要在他手下工作。那么只有向上爬，爬到一个太宰治也要仰头看她的地位，爬到再无人可以威胁她，爬到国家政府会为之侧目的地位。

以港口黑手党为筹码，换一个干净的背景和平静的生活不过分吧？

隐去一切心事，源夏低下眼睛，恭敬得开口：“仅凭吩咐，太宰大人。”

太宰治撇嘴，不大高兴得嘟囔一声。

“走吧。”他说，转身走了，风衣下摆滑过一个曲线。

源夏拉上还在发愣的银，跟上了太宰治。

银路过教官的尸体后，忍不住看了一眼男人脑子上枪口，子弹从正中央穿过，她甚至觉得若是拿把尺子量，最后的结果都会显示两遍是一模一样的长短。

她有些不可思议，以往觉得强大得掌握着所有人性命的男人就这样被源夏轻而易举得杀死了。

源夏回过头，和纠结的银四目相对。

“走吧。”源夏拉着银的手，“以后我们和你哥就是同事了。”

源夏朝她一如既往得笑了一下，这笑容就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看着源夏，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她想出来要说什么之前，源夏已经转过头，把眼神放在了太宰治身上。

银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