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舸没有说话,对于自己和李慕子酒店开房着被抓包的事情,也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安溪不自觉地捏住了无名指上的婚戒,竭力冷静地叫岑舸的小名:“阿珂……”
客厅的浴室门这时打开,穿戴整齐的李慕子走出来,打断安溪的话:“岑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岑舸应了一声,一口喝掉半杯红酒。
李慕子拿起茶几上的包,离开前抬眸扫了一眼安溪,目光十分得意。她踩着小高跟,步伐轻快地离开酒店。
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安溪和岑舸。
岑舸又倒了半杯酒,修长的手指抬着酒杯,轻轻晃动。她垂眼,看着晃动的酒液,侧脸清冷,平静又淡漠。
“签字了吗?”岑舸先说话,声音平和,听不出来情绪。
安溪哑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岑舸轻轻笑了一声,她端着酒,优雅矜贵地坐在靠墙的单人椅上,声音里带着笑,一如既往的客气温和:“解释什么?”
安溪张了张口,好不容易才说:“你和李慕子的事。”
岑舸笑看着她:“哦,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吗?”
安溪终于哑口,握紧手指,用力地掐着掌心。
岑舸道:“小溪,你已经二十四了,别再那么天真了好吗?”
安溪反问她:“爱你就是天真吗?”
岑舸低低一笑,她眉眼冷淡,笑时眼角里也带着几分凉薄的冷意,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里。
“我从来不相信爱情,娶你,是因为奶奶过世前让我照顾你,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娶一个佣人的女儿?”
安溪咬紧牙齿,愈发用力的掐住掌心。
岑舸端着酒杯,指腹摩挲着杯肚,语气轻缓,仿佛很有耐心:“以前我觉得你天真听话的样子很可爱,但现在……我觉得很腻烦。”
这句话让安溪身体一颤。
“你已经二十四了,还这样对我死缠烂打,很不理智。”岑舸慢慢喝着杯子里的酒,睫毛低敛下来,盖着眸色,更显冷淡深邃,高高在上得不可侵犯。
安溪很想说什么来让岑舸回心转意,但两年了,岑舸要求离婚的这两年,安溪已经什么话,什么办法都用过了,都没有效果。
岑舸的反应永远这么冷淡,而安溪在岑舸眼里,也永远没有存在感。仿佛安溪只是一件物品,喜欢时拿起来把玩,厌烦了就轻轻放下。
轻描淡写,不浪费半分情感。不爱也不恨。
安溪想起她与岑舸的前两次分手。
安溪七岁的时候认识岑舸,两人确定交往关系在安溪十八岁,第一次分手是交往次那年暑假,一年后岑舸提出复合。
第二次分手是异地一年半之后,那次分手时间只有半年,半年后安溪二十一,岑舸提出了结婚。
两分两合,都是岑舸提分手,也都是岑舸提和好。
安溪不由突然生出错觉,也许岑舸的厌烦总是一时的,过段时间就会好。
思绪一转,安溪冲动地幼稚道:“如果这次离婚,那我就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了。”
岑舸抬起眼,认真看着安溪,随后唇角一点一点的勾起,笑得很慢,因此那笑意里的嘲讽与轻视,格外的清晰伤人。
她说:“你觉得我需要你原谅吗?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分手后我会提出复合吗?”
安溪白着脸摇头,但她不是在表示不知道,而是表示不想知道。
可岑舸并没有在乎安溪的反应,她字字清晰地说:“因为那时我在国外,很寂寞,而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不顾一切搭上最快的飞机,飞到国外来陪我的人。安溪,我以前的确很喜欢你的天真和不顾一切,但现在我也真的烦了。”
安溪沉默地闭上了眼。
岑舸平静陈述的语调,像是缓缓淹没上浮的水,无声无息里将安溪沉溺。她里连叫都发不出声音,只有冷冰冰的窒息。
“你知道我母亲吧?”岑舸问。
安溪没做回应,但她知道。
岑舸母亲叫苏梨玉,是个漂亮优雅的女人,但她在圈里却并不因为漂亮闻名,而是因为下贱。
苏梨玉是小三上位,在拆散了岑舸父亲岑儒的第一次婚姻后,她如愿与岑儒结婚,但很快岑儒就又一次婚内出轨。
可苏梨玉对此不仅不生气,反而帮岑儒挑选目标,亲自送到岑儒床上,甚至帮忙照顾那些被岑儒弄大了肚子的小三小四小五……
其中让苏梨玉最“声名远播”的事件,出自一次晚宴。
那时岑儒和苏梨玉闹离婚闹得很凶,苏梨玉为了挽留岑儒,当着无数宴会客人的面,跪在地上,抱着岑儒的双腿哀求不要离,说只要不离婚,她愿意当岑儒的狗。
也是这天宴会上,有人透过二楼窗户后的影子,意外看到了苏梨玉跪在岑儒腿间……
苏梨玉下贱,圈内闻名。
岑舸看着安溪,语气平平静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存在已久的事实:“你越来越让我觉得,你很像她,和她一模一样的……”
后面两个字岑舸没说出来。
但安溪知道是什么。
下贱。
岑舸看着安溪变得惨白的脸,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她再次越过安溪,往外走,“别让我更不喜欢你,明白吗?”
岑舸离开了房间,客厅里陡然陷入死寂。
安溪听着满屋的冷寂,又一次压住了婚戒,指腹反反复复摩挲戒指光滑的金属面。
她不要离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安溪找出手机,拨号给了岑舸的母亲,下定决心道:“妈,我答应了,去医院做个试管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