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丫鬟不过到了个盹儿，正屋里便传出一阵争吵声，萧氏与吴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

“夫人，求夫人救救奴婢吧！奴婢一大把年纪了，要是到京郊去干粗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你竟还有脸求到我面前来？连那点事都办不好，我留着你有何用？”

“可奴婢也是按夫人的话行事，夫人怎能出了事就扔下奴婢不管不顾？”

“我看把你送到庄子上还不够，是要将你与你儿女一家全都卖给牙婆才好，省得留在府里碍我的眼！”

……

值夜的丫鬟听到声响，赶紧进来把吴嬷嬷拉出去，却挨了萧氏狠狠一巴掌：“谁让你放她半夜来打搅本夫人休息的？干脆明日牙婆来了，把你也一并发卖了！”

一句句恶毒的话，就像箭一样扎在吴嬷嬷心上。

吴嬷嬷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自己忠心这么多年，从萧家就一直伺候到长兴侯府的夫人，内心里竟然是一个如此凉薄恶毒的人么？

她可是跟在萧氏身边二三十年的老人啊，这么多年来为萧氏办了多少事，吃了多少苦！

本以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在主人心里有几分分量，谁知……

“既然夫人如此无情，那么怪不得奴婢了。”吴嬷嬷的心一点点地冷透。

想起晚间草儿娘同她说的话，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一眼萧氏，头也不回地走进夜色当中去。

萧氏冷笑着看着吴嬷嬷的背影，不过贱命一条而已，也敢来威胁她？

想到这里，看着被她刮了一巴掌，站在一旁垂着头掉眼泪的丫鬟，冷声道：“哭什么？当我对你如何了似的，让你多加点安息香，你就给我加这么点？一点用都没，害得我到现在还睡不着！”

丫鬟连忙转身到博古架前，取下放安息香的镂金香盒，战战兢兢地说道：“夫、夫人，香炉里已经是最后一点香，奴婢……”

萧氏皱了皱眉，往常她用这安息香不过是觉得气味好闻，且又是宫里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再好不过。

也不知是不是用多了已经没了作用，已经让婢女往香炉里加了三倍的用量，都仍然无济于事，越想越是觉得心烦意乱。

皱了皱眉头道：“罢了，明日，你再去风雨堂找淳安要一些吧。”

李长愿一觉睡得颇好，天蒙蒙亮的时候醒了一次，许是翻身的动静被外头的侍书听到了。

侍书走进来替她掖了掖被子，低声同她说道：“郡主，守门的婆子今早起的时候，发现吴嬷嬷一个人跪在咱们院门外，看那模样怕是跪了足有一夜呢！”

李长愿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这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不必着急，再让她跪一会儿。”

吴嬷嬷能跟在她母亲身边这么多年，也是个厉害人物，若是太过着急，反而被她看出了端倪。

侍书应了一声，出去传了李长愿的命令。

李长愿闭上眼睛睡了会儿，等到天大亮了才起床洗漱。

没过多久，风雨堂里便来了两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