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徐兰香忍不住问慕婉静。“小姐是有什么妙计吗?能让明王一定在溪州逗留。”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插手这件事。”徐兰香看着一脸无辜的慕婉静。 “可是…..可是小姐….刚刚。”徐兰香有些语无伦次。慕婉静白了一眼徐兰香。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南宫思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啊,我刚才那样说,只是让长松一路惦记着我的云片酥,少找点水月的麻烦而已。”慕婉静此刻仍是一脸无辜,天真烂漫的样子,没有丝毫算计长松的羞愧,仿佛这是在平常不过的事。 徐兰香心里当真是波涛汹涌。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吗?只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牵制了一个人的人心。她对人心的把握就像一个妖精。徐兰香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她看到的都是耿直的武夫,决战沙场的好儿郎何时见过这等手段。 慕婉静走回院子,向洪恩借了一匹马,徐兰香骑马扬长而去。南宫思看着慕婉静牵着聂小雨的手准备上马,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你….你让阿香去做什么。” “去看看溪州尉啊。”慕婉静难得用了调皮的口吻,还面带微笑,南宫思听了这句话,反问道。“你就不怕她被溪州尉抓住。” “怕什么,我和阿香说了,要是被抓的话,就说自己是明王的人啊。”南宫思气的七窍生烟,侍卫们也大吃一惊,这等于是在变相的逼南宫思,这可是大罪。南宫思正想反驳,洪恩也正准备上前劝说慕婉静,谁知慕婉静不给他们机会。 “王爷放心好了,阿香要是连一个溪州府都闯不了,我还要她何用。”这一次的语气绝没有了刚才的调皮和幼稚。却是果断中透着一股狠劲。 慕婉静看着缩在一角的聂小雨。“你怕我。”聂小雨摇摇头。“我不怕,比恶人还恶才能制住恶人。”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慕婉静低下头,想起在慕府的日日夜夜,她吃了多少苦才明白这个道理。 “小雨,现在风声正紧,等风声过了,我会送你回你爹娘身边的。”谁知慕婉静话一说完,聂小雨却扑通跪了下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说话。” “小姐,小姐不要送我回去。”慕婉静看着聂小雨再次瑟瑟发抖的身体。 “不送就不送,起来好好说。”慕婉静这才知道,聂小雨的爹是个赌鬼,娘又是个懦弱无能,重男轻女的,姐妹四个,一个弟弟。三个姐姐都是爹赌输了卖掉的,她也不列外。他们的娘不仅不帮他们,还帮着爹一起打他们,说他们是赔钱货。 慕婉静只能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叹息。这天下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普通人,普通人里也照样有恶人。 “那,你的情郎了,你也不想见了吗?”聂小雨低下头,似是思考,又似不想回答。慕婉静也不逼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忽然聂小雨抬起头,一脸坚定的说道。 “小姐,我想好了,还是不见的好,我以后就跟着小姐了。”慕婉静握住聂小雨的手。 “小雨,人生还很长,以后的路谁也不知道。你要是改变主意,随时告诉我,我绝不强求你。对了,你会干什么活计吗?”聂小雨想了想。 “我会刺绣,娘的刺绣是很好的,家里也都是靠这个补贴家用,我们从小跟着娘学,到也绣的还好。” “小雨,你也看到了,我虽是侧妃,却是不得宠的。”聂小雨如何看不出来,“小姐。”聂小雨正想要安慰慕婉静时,慕婉静却笑了。 “你别为我难过,这些我都不介意,阿香是一直跟着我的,又会武功,可你不同,你的事终究纸包不住火。难免有小人的闲言碎语,何况豪门大宅的风气你也见识了,我不想你才出狼窝,又入虎口。等到了云州,我会给你买处房子,再找一个更好的绣娘教你刺绣,这样你既可以养活自己,又不至于孤单,你看如何。”其实,慕婉静的用意是怕聂小雨无事可做,难免胡思乱想。有了寄托,才有活下去的勇气。聂小雨自是感激不尽,千恩万谢。 第二日中午到达一处驿站。何玉发现南宫思越接近溪州,越心神不宁,焦躁不安,时不时看着左手发呆,何玉知道那上面有慕婉静的咬痕。她不相信南宫思会看上慕婉静,可她却又不想多问。“思念,你怎么了,从昨天和那女人见面后,你就心神不宁。”南宫思这才发现这一日光顾着想溪州的事,到忽略了何玉的感受。 “玉儿。”南宫思挂了一下何玉的鼻子,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做的事。“对不起,我光想着那女人的事,却忽略了你,你要怎么罚我。”“罚你告诉我怎么回事。”何玉也顺势刮了一下南宫思的鼻子。 “慕婉静想在溪州逗留两天。”南宫思站在门前,看着外面乌云滚滚,怕是暴雨将至。“为何?”南宫思听到何玉的这句为何发出一阵笑声。 “玉儿,昨日我也是这么问的,那丫头见灾民可怜,又听说朝廷的救灾粮已经到了溪州,但溪州尉却没有发给百姓,所以想去会会那位州尉大人。”何玉也走到门口,听着轰隆隆的雷声。 “她想怎么办,就是思念你,也没有权利命令一个溪州尉,她这是自找难过,白费力气。” “我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也明确的拒绝了她,可是,玉儿。”南宫思昨夜想了好久。 “昨夜我想很很久,却后悔了。宁远镇的事,不过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大夫罢了。昨天她更是莫名其妙的救了一个不相识的女人。可是。” “可是如果她能让溪州尉开仓放粮,那就证明她善于和官场的人打交道,思念也就可以和她联手来对付尹国忠了,是不是。”何玉总算没有白跟了南宫思这么多年。 “知我者莫若玉儿,只是,昨天我拒绝了她。”他一个王爷,总不好再去和慕婉静说,他又同意在溪州逗留两天,这样也太没面子了。 “思念,我去试试。”南宫思有些狐疑的看着何玉,他知道何玉不喜欢慕婉静,试问又有谁会喜欢丈夫的其他妻子。“我就说想在溪州玩两天,王爷开恩,她办她的事,我们能配合的配合就是,毕竟这是南宫家的天下。”南宫思想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小姐,要下雨了。”聂小雨站在屋檐下,只觉得凉风习习,心情也好了很多。 “是啊,山雨欲来风满楼。”慕婉静来到院中,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乌云,想着流离失所的百姓,心中一阵难过。 “小…..小姐。”聂小雨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何玉。吓的语无伦次,躲到了慕婉静的身后。慕婉静看着何玉,何玉也在打量这她。不得不承认,何玉长得很美,应该是男人喜欢的模样。何玉眼中的慕婉静是什么样子。 何玉只觉得慕婉静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坚强隐忍的气质。她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间只她一人一样。她似乎谁都不在乎,又似乎谁都在乎。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锋以后会有无数的交锋。只是他们不知道命运会偏向谁。何玉看着微笑的慕婉静,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她明明知道何玉来一定是有话要说。但是她就是不开口。慕婉静在慕于柏那里学到一个在她看来荒唐至极的规则。那就是有时候,谁先开口,谁就已经输了。 终于何玉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本妃想在溪州玩两天,思念说你有事要办,那你就看着办吧。”何玉从小在安平侯府长大,虽不如慕婉静聪慧,自然也知道,官场之上,言简意赅才显出身份。 “那王妃会配合臣妾吗?”慕婉静没有说王爷,却说王妃。何玉一时没有明白是何用意。可是她知道,按照南宫思的意思,他们是会配合她的。因为南宫思要利用慕婉静扳倒尹国忠,自然要配合慕婉静,看看她到底能否在这官场也应对自如。 “当然。”慕婉静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仍是面无表情。“那好,臣妾要在此等阿香和水月回来在入溪州城。入城后臣妾自有安排,还望到时候王妃别忘了今日的承诺。” 何玉点点头,转身离去。何玉感受了到了慕婉静身上的压力,这种压力在她见皇上的时候有;在她和父亲一起见尹国忠的时候也有。可是,不知为何,她在见慕婉静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直到何玉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笑容才爬上了慕婉静的脸庞。而聂小雨才敢大口的喘气。刚刚她在慕婉静的身后,也确感觉到了那种变化。慕婉静发现何玉的时候,聂小雨就感觉到慕婉静身上的变化。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得那时的慕婉静和之前的不一样,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慕婉静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聂小雨可能会害怕的离开。可是当何玉一消失。那种让人恐惧的感觉瞬间没有,慕婉静又给她一种柔和的感觉。 “风铃。”何玉抓住风铃的手。“刚才奴婢就说过,小姐还是别去的好,那个慕婉静可不是一般的人。” 何玉坐了下来,风铃很自然的为她到了杯茶。“我只是不想让她小瞧我,风铃,你说思念他。”何玉不在说下去,也不敢想。有时她觉得自己该相信南宫思,有时她又觉得一个男人怎么会不爱像慕婉静那样的女人。她自己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这才明白完全信任一个人是多么难。正在此时,倾盆大雨,骤然而下。风铃走到何玉的身后,轻轻的为何玉按摩背部。“小姐,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用想。你只要相信,王爷是爱你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