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杜可仁见到苗苗父母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了苗苗，小姑娘一直趴在她妈妈怀里不肯下来，哭花了一张小脸儿，好半天还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她妈妈眼睛也红红的，紧紧搂着孩子，一家人对警察千恩万谢。　　据苗苗爸爸说，孩子是今年春天丢的，当时他们忙着给地里的麦苗浇水，苗苗就在屋后玩儿。春天柳树杨树到处飘毛毛，小孩儿特别喜欢捉。孩子平时经常自己在后面玩儿，夫妇两人谁也没在意，直到中午吃饭，孩子妈妈去屋后叫她，才发现孩子不见了。当即招呼了几个邻居，发动大家在周围找。屋后没有就去各个胡同找，胡同没有就去街上找，几乎翻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孩子的踪影，这时候有人提议报警，夫妇二人才连忙跑到镇上派出所报了案。由于事发时间是上午，村里人大多出去干农活，事发地点又没有监控，派出所民警在村子里走访了好几天愣是找不到一丁点儿线索，只好留了孩子的一些照片和夫妇俩的DNA。　　苗苗父母断断续续找了苗苗大半年，可是没有除了孩子的照片，没有任何线索，寻找孩子的过程非常艰难，再加上家里还有老人需要照顾，他们渐渐地放弃了寻找。昨天秉安这边公安局通过当地派出所联系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惊又惧，希望能找到孩子，也怕又是一场空欢喜。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秉安，刑警队取了夫妇俩的血样去做DNA鉴定，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夫妇俩坐立不安。　　幸好比对结果令人欢喜，苗苗就是他们的女儿，据孙其成说，当时夫妇俩在走廊里哭成一团，孙其成马上决定立刻来福利院接回苗苗，于是才有了下午杜可仁撞见的那一幕。　　　　看着一家三口重新团聚，屋里的人们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一直照顾苗苗的一个姐姐拿出给苗苗买的新衣服塞给她妈妈，才买的还没来得及穿。郑如珺送了苗苗一串小珠子，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她都会给一串，希望他们以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塞给苗苗一袋水果，叫她带回去吃。　　杜可仁拉着孙其成他们出来，给苗苗和她父母一些说说话的时间。　　“唉，真好哇，快过年了一家人能团聚。”孙其成止不住的喟叹，他这些日子忙前忙后，就是希望年前能找到孩子父母，让他们过个团圆年。如今心愿得偿，孙其成感到特别的满足。“杜队，你知道吗，我现在特有成就感！”　　杜可仁没说话，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半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队？”孙其成看看他。　　“没事儿，我就是在想怎么才能挖出背后那个拐卖团伙，现在线索又断了。”杜可仁微微皱着眉。苗苗一家是团聚了，被叫来取样做鉴定的其他父母就是空欢喜一场了，这个年还怎么过。杜可仁替他们难受，想想要是星星丢了，他也得心急如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人贩子真是可恨！　　　　下午拿到鉴定结果的时候已经三点多，孩子父母眼巴巴地盼着和孩子见面，于是孙其成带着他们立即出发，等赶到福利院，又和孩子见了面，跟福利院办完手续，这会儿已经快八点了。郑如珺招呼大家到福利院餐厅吃个便饭，杜可仁和她也不见外，这么晚了，索性带着大家一起过去吃。　　宋轶岚正带着星星准备菜，星星在一边给她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杜可仁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　　苗苗找到了父母，让这几天一直为这事奔波的干警们非常高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能踏踏实实吃顿饭了。苗苗父母还沉浸在激动的心情里，抱着苗苗，一直在笑，笑出了眼泪。星星也是个小机灵鬼儿，逗得大家合不拢嘴，一时间餐桌上气氛十分热烈。　　杜可仁坐在星星旁边，一直忙着给星星夹菜、剔鱼刺，时不时地帮他擦嘴，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宋轶岚看看他，知道他准是又不舒服了。从下午吐完一直到这么晚，什么都没吃，肯定是胃疼吃不下。　　宋轶岚给大家挨个盛汤，给杜可仁的时候特意给他盛了一碗清汤。落座后悄声对他说，“多少喝点儿。”　　杜可仁捏了捏她的手，“没事儿。”小口小口地喝汤。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郑如珺送他们出门。星星黏着杜可仁不松手，他心一软，跟宋轶岚商量，“要不今晚带星星回去？”　　还没到宋轶岚回答，星星倒是抢先说了，“妈妈说过几天带我去靖北跟姥爷过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兴奋。　　“今年我们去靖北过年？”杜可仁疑惑地看着宋轶岚，没听她提起过啊，他还想三十儿晚上去局里值班儿呢。　　宋轶岚拉过星星，招呼大家上车，“行了，快走吧，不早了，待会儿孩子该困了。”然后蹲下身跟星星道别，“回去吧宝贝儿，过两天我来接你。”说完亲了亲星星的脸颊。　　安抚好星星，他们才上车，宋轶岚推着杜可仁让他去后座。又拉住准备坐上警车的孙其成，低声跟他说，“橙子，你来开我们的车吧，可仁不太舒服，我得看着他点儿。”　　孙其成探头看了看杜可仁，他正窝在后座刷着手机，“没问题，嫂子。”说着就进了驾驶位。　　杜可仁抬头看看他，宋轶岚也坐进后排，杜可仁笑笑，“我真没事儿，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宋轶岚看了看他，心说，你没事最好。　　结果果真让宋轶岚猜中了，刚上路没多久，杜可仁就窝在一边不说话了，整个身子倚在车门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宋轶岚心知他难受得厉害，慢慢地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打。杜可仁一开始还忌惮着孙其成在，别别扭扭地一个劲儿动弹，后来难受得狠了，索性不管了，弓着身子把头埋在宋轶岚的颈窝，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老老实实地靠着。　　一般的时候胃疼难受杜可仁自己忍忍也就过了，可能是因为现在宋轶岚在这儿，平时不在意的小病痛此时都不愿意忍着，非得要她抱抱安慰一下才能扛住。杜可仁觉得自己还真是矫情，这么大人了都。　　折腾了一天，怕杜可仁腰疼，宋轶岚给他缓缓地揉着，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探探温度，好在是没发烧，失血过多就怕抵抗力下降。可能是苗苗找到了父母，杜可仁也放下心来，脑子里没了这根弦绷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没多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宋轶岚看他不再动弹，估计是睡着了，拉过一边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杜可仁哼了一声，没有醒。　　孙其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笑眯眯地做口型，“睡着了？”宋轶岚点点头。　　杜可仁这一觉就睡到自家楼下，宋轶岚叫他才醒过来。孙其成已经走了，很晚了，宋轶岚不愿意再麻烦人家。　　“到家了？”　　“是啊，快吧？”宋轶岚帮他穿好大衣，笑着调侃他，“能上去吗？还是再缓缓？”又伸手摸摸他额头，应该是没烧。　　“上去吧。”　　杜可仁撑着自己从车里出来，夜风一吹激得他一颤。宋轶岚扶着他上楼，一进家门儿杜可仁就把自己蜷在沙发上，不肯动弹。胃里翻绞着疼，杜可仁也不敢使劲压，胃出血没几天他不想再作死，只能蜷在沙发上忍着。　　宋轶岚给他擦擦汗，轻缓地揉着腰，“能吃药吗？”　　“等会儿吧，想吐……”杜可仁声音有点发飘，这是疼得厉害了。　　宋轶岚把垃圾桶拉到他脚边，“就在这儿吐吧，别折腾了。”　　“嗯。”　　本来晚饭就没吃什么，杜可仁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胃里却是更疼了。杜可仁把自己蜷成一团，往宋轶岚身上靠。宋轶岚抱住他，顺顺他头发，轻轻拍打着，“吃片药？”　　“嗯。”杜可仁闷闷地应了一声。　　宋轶岚没有放开他，一只手倒水拿药，送到他嘴边儿。杜可仁倒是听话，乖乖的吃下去，继续窝在宋轶岚怀里。　　“还有粥吗？”过了一会儿，杜可仁轻轻地开口问。　　宋轶岚诧异地看他一眼，“饿了？”　　“不是。我就是下午没按时吃饭，不吃点东西一直也好不了。”杜可仁闭着眼睛解释道。　　难得他难受的时候不任性，宋轶岚低头吻他额头，“不新鲜了，你等着我去蒸鸡蛋羹。”　　“嗯。”杜可仁睁开眼睛冲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