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那抱在一处打红了眼睛的夫妻俩,还没有停歇的意思,蒲草实在恨得牙痒痒,抄起门旁的扫帚用力敲在桌子上,喝道,“行了,都给我住手!”
张家夫妻打红了眼睛早忘了身在何处,突然听得这一声暴喝还有些纳闷,待瞧得清楚周围的摆设儿,还有一脸羞愧恼怒的侄子、满眼鄙夷的侄媳,才终于明白这里不是自家。
而刚才他们两个那般对骂动手,早把一家人那些蹭吃蹭喝的心思暴露无余,任是他们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这一会儿也觉泛红发烫。
两人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讪讪道,“嗯,那个家里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有活计再来帮忙吧。”
完,两人一溜烟儿的就跑出院子了,留下黑娃儿抽咽着躺在地上耍赖。狗剩上前狠踹了几脚,他这才不情愿的爬起来,跟着两手各抓了一个饼子的大哥,还有怀里鼓鼓的妹子出门去了。
蒲草长叹一口气,用力揉揉额角蹦起的青筋,实在不知些什么好。
这一家子极品因为占了个亲戚长辈的名分,是打不得骂不得,脸皮还超级厚,实在是让人头疼之极,不得以后能躲就躲了。
桃花和山子偷偷把屋门开了一条缝儿,瞧着厅里没有外人就跑了出来,一左一右抱了蒲草的胳膊不吭一声,心翼翼般生怕惹得嫂子更生气。
蒲草拍拍他们的脑袋,尽量语气温和的嘱咐道,“以后咱家的院门要一直闩着,二叔一家若是再来,你们不许给他们开门。就嫂子不在家,知道吗?”
“嗯,知道了。”两个孩子乖巧应了,张贵儿却是脸色更加不好,不知是因为张二叔一家如此行事损了他的脸面,还是气恼蒲草话中的嫌弃之意,扔下一句,“我不吃了。”就转身回了厢房。
蒲草也不理会他,带着两个孩子简单吃了一口,就去灶间端了早就留出来的炖菜和饼子送去东院。
春妮正蹲在屋檐下熬药,听得她在院门外喊话就跑过来问道,“怎么不直接进来,还要我迎你啊?”
蒲草笑着摇头,“家里还有活计呢,给你们送了吃食就要回去忙。”
春妮不疑有它,接了托盘声道,“刚才那家子又闹哪一出啊?”
蒲草耸肩,“本来想上门混些好吃喝,结果大失所望,一生气就互相埋怨打起来了。”
春妮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这一家子可是够让人道几年的,以后还不知要闹出多少幺蛾子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想应对就是了。”
春妮眨眨眼睛,撇嘴嗔怪道,“我发现你自从学了识字后,话是越来越酸了,我都听不懂。”
蒲草哈哈一笑,“我要教你学写字,你还懒得动。等你将来成霖主婆,我看你怎么理账算银钱。”
她这几句话可真是到春妮心窝里去了,这些时日她眼见着蒲草赤手空拳服酒楼老板,得了银子置办家业,心里也是佩服得紧,晚上睡在炕上也没少琢磨。
将来她倒不奢望能像蒲草这般能耐,若是能会写个简单的书信,会算个账就校这般想着她就下了决心,“那我明儿就跟你学,你可不能嫌我笨。”
“好,不嫌你笨。”两人笑几句,就分开了。
不得不,几个女人这一日赶工实在是成果斐然。三床新棉被絮得又厚又软,几套棉衣也是针脚细密、板板整整。
蒲草回了屋子,在炕洞里塞了半捆苞谷秸点着,待得炕上温热了,屋里有了热乎气儿就拿了棉袄招呼两个孩子试穿。
山子的那套袄裤是陈二嫂缝的,对襟样式又加了一寸高的立领,把他的脖子严严实实都护在了里面,避免冷风灌进去,保暖之极。唯一不合适之处就是裤腿和袖子有些长了,不太合体。
这也是农家饶习惯,毕竟孩子的个子长的快,谁家也没有余钱年年给孩子做新棉衣,大多都是做一件稍大的穿上两三年,然后就留给的继续穿了。
桃花那套水蓝袄裤是满桌儿的手艺,原本蒲草还怕她年纪,活计做得粗糙,没想到仔细一看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下身的棉裤肥瘦正好不,那上身的斜襟袄做得更出彩。胸前横亘了四排盘扣儿,代替了普通的布带,显得很是精致。衣襟和袖口里面还多折两寸宽,预备明年桃花长个子了就拆线放出来,也能这般合身。
女孩子生就是比男孩子爱美,山子有了新衣,不过兴奋一会儿就跑去棉被上打滚玩耍了,倒是桃花一双手在新棉袄上心翼翼的左摸摸右摸摸,欢喜得脸儿通红。
蒲草试了试自己蓝底白花棉袄,伸胳膊踢腿折腾了一会儿,自觉合身倒是合身,就是太厚了。前世穿惯了那些羽绒服、太空棉,这突然裹得跟个冬瓜似的还真是不适应,只能期待冷之后,长日久穿着慢慢习惯了。
桃花换回旧衣衫,满炕跑来跑去琢磨着把新棉袄放在哪里,可惜张家四壁空空连个柜子都没有,最后丫头只能失望的把宝贝袄裤放到了自己枕头边上。
蒲草瞧着好笑,就问道,“桃花,这么喜欢新棉袄啊?”
“喜欢,”桃花眉开眼笑的扑过来腻在嫂子怀里,笑嘻嘻道,“嫂子最好了,桃花过年有新棉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