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湛屿颤抖的双手,江予辰的身子无力的向他的怀中歪斜,一头如瀑的秀发撞进了胸膛,潮湿的暗香萦绕在鼻尖,使的他眼眶发红,眼底湿润。抬起他的下颚,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此刻惨白如冰,毫无血色的薄唇上一抹干固的残血,像那入殓的胭脂,透着诡谲的阴森与寒凉。“求求你,别吓我!”
江予辰的身子如隆冬数九的白雪,触之冰凉,湛屿将他打横抱起,狂奔至窗前将其裹进被子里,轻轻揉搓着他消瘦霜寒的面颊。良久,江予辰舒展的眉间突然骤凝起来,一声含痛的嘤咛破碎在喉间,紧接着痉挛着脊背咳嗽了起来,湛屿赶忙扶住他的肩膀,关切道:“你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
不等回答,江予辰猝然睁开双眼,猛得弓起脊背俯趴在床沿边,大口大口的吐着淤血,身躯因剧烈的痉挛缩成了一张满弓。湛屿拍着他的后背助其顺气,听着撕心裂肺的咳血之声,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抽疼。几大口淤血总算是吐干净了,江予辰虚脱的仰躺在被褥里,无力的说道:“我没事,就是灵力用的过度,余毒发作。”
湛屿不解道:“怎么回事?”
江予辰睁着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被邪祟上身了,昨晚突然袭击我,不过我已经将它封印在你的身体里了,等将来有机会再回无极观,我在想办法帮你驱除它!”
他不想告知湛屿那邪祟欲用其身体行苟且之事,这种事想想都够恶心的了,再让他亲口说出来,他怕忍不住将湛屿当做那邪祟当场拍死!
闻言,湛屿脖颈之后飕飕的飚着凉风,细密的疙瘩随着夸张的寒颤爆起满身,后怕道:“我有没有把你打伤啊!”
江予辰摇了摇头,平淡道:“不妨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湛屿看着江予辰疲累苍白的面容,虽有满肚子的疑问,却也忍了,细心的捻好被角,劝他早点休息。自己则收拾一地的狼藉碎片,煮饭煎药。
为林大夫送好饭菜,湛屿端着煎好的汤药,准备叫江予辰起来喝,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伴着纪姚连连惊喘的呼救。
湛屿刚一打开房门,纪姚便一身红艳的跌了进来,并快速将门板阖上,转身面向湛屿,喘着粗气哭道:“湛公子,救救我,我爹要抓我回去!”
湛屿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望着眼前泪眼婆娑,气喘吁吁的少女,“你爹抓你干什么?”
纪姚道:“我爹逼我嫁给李员外的公子,昨日他们送来了聘礼,要我三日后出嫁,我不从,我爹便将我关在房中,我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为了躲避家丁的追赶,我只得跑到林大夫这里寻求庇护!”
湛屿算是明了,这纪姑娘原是在逃婚,遂说道:“既然纪姑娘走投无路,那便安心的待在医馆里吧!放心,就算他们找上门来,我也会掩护你的!”
纪姚瘦小僵硬的身躯,闻言顿时一松,差点没坐在地上,好在湛屿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才不至于如此狼狈。她的双腿因急速的奔跑而发着颤,裙摆脏乱面容憔悴,被湛屿一路扶着才侃侃在凳子上落座,捧着茶杯的手亦是抖动不止。
颤颤巍巍的饮尽了一杯,抬着凄楚的大眼睛示意还要。接连喝了六七杯,纪姚才舒缓了紧张崩硬的身体,慢慢的舒了口气。
湛屿再次将茶杯添满,问道:“纪姑娘为何不想嫁人?”
纪姚听到嫁人二字,便红了眼眶,哽咽道:“湛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在家里虽然锦衣玉食,却并不受爹娘疼爱。我爹为了攀附李员外,便不顾我的意愿与之结亲,可那李员外的独子,却是个修习邪术,走火入魔之人,他前前后后迎娶十房妻妾,每一房不出三月必染疾暴毙”
说道此处,纪姚控制不住的眼泪尽数滑落,哀怨道:“这哪里是托付终身的良人,分明是地狱勾魂的使者!我爹明知道那李棠狼藉在外,却不顾亲女的死活,执意将我往火坑里推啊!”
“我自知儿女的亲事父母之命,可却也抱着能与夫君相爱相守,相敬如宾,共度此生我不想嫁与那鲜廉寡耻的邪佞之徒,烂漫韶华便盛年夭亡,含恨而终啊!”纪姚终是承受不住来自亲情的狠厉打击,扑进湛屿僵硬的胸膛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