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一辆马车在夜中疾驰,华世宜穿着兔毛袄子,手里抱着牌位,上头写着“爱妻师氏天音之灵位”,华慈不愿意以华字玷污了她。
而坐在华世宜旁边的,则是喻承彦,他掀开车帘,看向了外头,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滚在地上发出的轮轴声,他放下帘子,黑暗中,华世宜死死抱着牌位,小脸绷紧,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以全然守护的姿态,这样的她,令喻承彦颇为心疼。
“世宜,咱们快到家了。”
华世宜默默看向了他,低声道:“慈云寺的主持说,我今晚磕了三百个头,再抄写金刚经,我说的话,娘就听得到是不是?”
“嗯,伯母一定听得到的。”喻承彦点头。
华世宜这才放心,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吓得她差点将牌位从手中甩出去,喻承彦忙捞住了他,不满道:“怎么了?”
车夫在外头道:“少爷,前面躺着一个人。”
喻承彦掀开车帘,望了出去,在路上的确躺着一个人,他的面容看不清楚,不过一定是无家可归之人,所以才会如此狼狈的躺在大街上,并且任雨水淋湿,看他的身形是个小少年,跟自己差不多。
华世宜也探出了头,“是什么人。”
“或许是个乞儿。”
车夫上了马车,打算驾车离开,华世宜盯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心中竟然起了感同身受的悲凉之情,她唤道:“停车。”
喻承彦不解地看着她,华世宜已经将牌位放下,跳下了马车,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扭头道:“他是个可怜人,我不能看着他死在路边,起码给他收个尸。”
喻承彦点头,“我陪你。”说罢,也打伞下了马车,替华世宜遮蔽雨水。
华世宜到了那人身边,她又有些害怕,害怕他翻出来已经死去多时,面目狰狞了,她闭上了眼睛,正准备蹲下来看看,那人的手动了动,突然抓住了她的脚。
谢容本来发了高烧,又连夜奔逃,昏迷在这,没想到是马车将自己给吵醒了,一双鹅黄色的绣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就抓住了,他在问,世宜,是你么。
“啊!”华世宜轻声低呼,吓得往喻承彦怀里躲去。
谢容侧过脸来,正巧看见了一对少年男女,他们十分亲密的依偎在一处,他也看不清是谁,随即昏迷了过去。
车夫打着灯过来,喻承彦接过来,二人借着灯光扫到了谢容的脸上。
“他没死,咱们救他回去吧。”
喻承彦有些为难,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带回府里,爹绝对不允许的,可今晚是华世宜这段日子说的最多的话,他不忍拒绝。
“好。”他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
车夫抬起一个少年还是很轻易的,左右家就在转角处了,但是去谁家成了难题。
华世宜望着那少年,车厢里很暗,看不清他面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有些面善。
“世宜,我爹他……未必肯收留。”喻承彦纠结道。
华世宜知道喻良洲对喻承彦极其严苛,便道:“人是我要救的,就带回阿翁家吧。”
“你舅母愿意么?”
“不知道,我去求求阿翁吧,他跟我一样可怜,肯定没了娘,孤苦无依在这世上。”华世宜凄然落泪。
“世宜,你别这么说,你还有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