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太后那时只是赏了林氏的母亲一套门面,给她们母女撑腰的分量却是足够的。可惜小妾恃宠而骄,被宠的无法无天,全然忘记了太后权威。在太后指明了要亲自给林氏指婚之后,还敢故意刁难林氏。
林氏戳瞎了她的眼,占的就是嫡出尊贵,妾室为非作歹的理。这事即便传出去了也没人敢说她什么,更何况太后的撑腰的做法在前,为了官名,林大人又怎敢让这些事传出去呢?
从林氏的院子出来之后,墨挽歌觉得双脚走路跟走在棉花上似的。说实话,听了林氏与她说的陈年旧事,她很心惊。
林氏轻飘飘地说戳瞎了一个小妾,再说庶妹不过是一句“摔下悬崖死了”,只是听林氏说的模样,她自然不会认为只是单纯的意外。虽说她后面还与林氏说笑,但这会子再回想一次,又忍不住心惊。
回到瑶光院,墨挽歌就坐在石榻上出神。
林氏说的和她自己知道的,墨挽歌总结了一下。娘亲之前帮过林氏,林氏嫁给父亲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报恩,故而林氏才对自己这么好。虽然是怀着报恩的念头嫁进来的,但父亲对林氏不错,也算是个好夫婿了。
玉盏沏了盏茶送上来,茶盏放在小几上的磕碰声唤回墨挽歌的思绪。小几上放着檀木盒子、一碟米酥和一盏茶。
墨挽歌将檀木盒子打开,取出了里边的一叠契书。放在最上面的是谢婉儿的嫁妆单子,然后是好些奴才的契书,接着是嫁妆里铺子、庄子的契书,最后还有一小叠银票。
玉盏在旁边看得惊讶,道:“姑娘,这些不是夫人的嫁妆吗?”
墨挽歌沉默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仰起头把脸皱成一团,“我完了,娘亲好多嫁妆要打理,早知道就不应承管家了!啊……”
喜出望外的玉盏见她这样哭笑不得,说到底墨挽歌还是孩子气,于是摇摇头,笑道:“姑娘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林夫人是为了你好,别的姑娘想要学管家还不一样能学,姑娘可是直接就管家了。”
墨挽歌摆手,“可千万不是!是母亲让我学管家、我暂时管家罢了,顶多再过半年,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再过半年,姑娘大抵就嫁为人妇了,届时怎好再管娘家的事儿?肯定是管夫家的事儿了。”玉盏笑道,拿起墨挽歌随手放在桌上的嫁妆单子,嘱咐道:“夫人走了,所有的嫁妆都是姑娘你的,姑娘得把这份嫁妆单子收好了。”
墨挽歌接过,粗粗扫了一眼,“我先对一下铺子、田庄这些契书,然后要麻烦姑姑帮我核对一下有契书的奴仆。至于其他东西以及账册,母亲晚点才送过来,那些东西晚点再说。”
玉盏应下了。
墨挽歌不知道的是,她前脚才出林氏的院子,后脚墨修就来了。
安夏才把墨挽歌的茶盏撤下去,便看到墨修进来,行过礼,下去沏茶了。
林氏坐在石榻上没动,没行礼,只是笑着看他,“老爷怎么来了?”
墨修抿着嘴,脸微沉着,一言不发地坐到石榻的另一边。林氏看得莫名,不知道墨修这般态度是为了哪般。不过猜到墨修是有话对她说,于是沉默着等安夏送上茶水,便遣退众人下去。
听到关门声,林氏才转头看着墨修,道:“老爷这态度也太奇怪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墨修抬手摸上茶盏,感受到茶盏传来的热度,开口道:“你尽心教挽歌管家,也教她如何管妾室。不过,莫要迁就她这样要强的性子,学着做个温婉贤惠的女子了!否则她以后嫁人了,定是要吃亏的。”
林氏已经端起茶盏了,听了就“啪嗒”一声就放下了,皱眉道:“老爷为何出尔反尔?”
墨修一滞。
“老爷答应过我,挽歌不论以后嫁给何人,都会给挽歌撑腰的!”林氏冷声道,“挽歌丫头年幼丧母,又背井离乡到今日才回来。老爷,你一个做父亲的,不该好好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不足吗?这才第一日呢,你就跑来与我说要压着挽歌的性子,你怎么舍得啊!”
想到死去的谢婉儿,林氏鼻子一酸,就要落泪,堪堪咬唇忍着才不至于这会子输了气势。
“你一妇人,目光短浅!我是为了她好!”墨修被说得羞赫,怒得一拍桌子。
“我目光短浅?行了,你说说,你究竟给挽歌丫头说了哪个亲家!虽比不上皇亲国戚,但好歹也是个堂堂的二品尚书嫡女,与谁家做亲家得让我挽歌压着性子!”林氏也不受气,扬起眉头一副要争个高低的态度。
墨修被她说得恼怒,嘴一张就要把那人说出来,眼睛一闪就把话给咽回去了,“你莫要激我!这事不定能成。我也希望不成,若是不成,给她找个品行好的夫婿,纵使官阶比我低上几阶都好。”
林氏按着额头,“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今也是挽歌的母亲,怎的老爷你谈了哪个亲家我都不能知道?”爱看书吧ikashub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