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中的县衙和牢房早已毁坏,关押犯人的地方都要临时找,鉴于李展的重要性和危险性,萧珹提议将他关押在一个窑洞里,这个窑洞就离军营不远,进去不到两丈深,不过囚禁一个犯人绰绰有余。此处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只有一个出口,只要守好洞口,任贼人有多少人,都进不去。
然而李展还是死了。
李展半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他头靠着墙壁,身上没有带枷锁,只是用链子铐住了手脚。这是吕青的意思,毕竟李展是一郡都尉,又与吕青共事数年,算是给了一份情面。
萧珹打着火把匆匆走进去,吕青已经在里面了,加上看守的侍卫等等,现场显得十分拥挤。大家都探头探脑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展,萧珹一把拨开人群走了进去,伸手搭了一下李展的脉搏,果然已经死透了。
“看守的人呢?”萧珹站起来,质问吕青。
“都看管起来了,我问了,但是他们都说没有人进去过。酉时末的时候还进去看过,李展还活着。”吕青脸色十分不好,连着折腾了几日,白日里又筛查军中奸细,吕青刚刚睡下就被叫醒,眼下的黑影也越来越深。
“是谁发现李展死亡的?”
“回将军,是小的。”一个普通的士兵站了出来,他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这是恐惧的表现。李展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的,他们这些看守的人难逃责罚。
“那戌时的时候,是谁进去看过犯人?”
“是我和伍长。”士兵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同样被押着的伍长,有些羞愧。
“你们是进去做什么,当时李展是什么情况?”萧珹看了一眼那伍长,回头又看了看这士兵。
“我们是去送饭的,李将军……哦,犯人什么都不吃,还让我们滚……我们就走了。”李展脾气阴沉,现在更是暴戾不堪,送饭的士兵生怕他突然动手,巴不得早点出去。
“那你是怎么发现他死了的,戌时二刻,你进去做什么?”
李展的尸体四肢都未僵硬,这样黑暗的情况下,很容易让人误解为只是睡着了,既然酉时已经送过饭了,为何隔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来查看,这显然不合常理。
“我……我……”士兵急的满头大汗,不知道怎么开口。
吕青不悦,大喝一声:“快说,吞吞吐吐,肯定心中有鬼。”
“冤枉啊,将军,小的只是听见犯人在咳嗽,犯人一天都没有喝水吃饭,我怕他把自己饿死渴死了,就倒了碗水给他。进去的时候他就这样靠在墙上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出声,我喊了几声,他连动都不动。白天的时候,连我们对他大声说话,他都是会骂人的……”士兵可怜巴巴地解释着,他不过是生怕犯人出了问题,这才多此一举。
“那么,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没有人,我们五个人守在洞口,没有见人进去过。”
“五个人,你们五个人一直都守在外面吗?”萧珹看向那个伍长,他作为看守犯人的负责人,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是的,我们都在洞口守着,没有什么人进去过,犯人昨夜受了伤,会不会是发病暴毙的?”那伍长看了看吕青,他还是吕青麾下的前锋营里的人,跟着吕青也有几年了。
“没错,李展身上有不少伤,难倒真的是病死的?”吕青经他一提,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昨夜一场混战,李展被生擒,身上挨了几刀,李展被抓住以后脾气暴躁,军医不敢接近,只能让他干耗着。
“你们五个人,从来没有人离开过吗?”萧珹盯着士兵不动,就在刚刚伍长说“他们都在洞口守着”的时候,这个士兵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欲言又止。
“是……是的,我们都守在洞口,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士兵一个激灵,连忙回答。
“拖出去,砍了!”萧珹厉喝一声,那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押着他往外去了。
士兵吓得大喊大叫,连连求饶,吕青想要阻止他,被萧珹冷冷的瞥了一眼。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我是冤枉的……”士兵大喊大叫,感觉到冰凉的刀刃已经贴到到脖子上了,再也忍不住哭到:“我说,我说,将军饶命啊……”
“还不说实话!”萧珹让人又把他拉进来。
士兵哭道:“白天忙了一天,我们都很累,天黑了就换着去睡觉,酉时的时候,就只有我和伍长在,等到了戌时,小顺换了伍长。”那士兵心有余悸,怨恨的看了一眼其他四个人,枉他把这些人当做兄弟,还想替他们瞒着。刚刚刀架到脖子上的时候,这些人可是一个都没有开口替他求情。
“你们好大的胆子!”吕青震怒,玩忽职守至重犯人死亡,简直罪不可恕。何况这些人都是他的麾下,连带着他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