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来了。”帐篷外立着两个人。
萧珹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说道:“让他进来”。
“见过……见过……将军……”来人是李展身边的杂役,杂役一见萧珹便跪倒在地,惶恐不安的等着萧珹问话。
“抬起头来,你是负责服侍李展的,想必跟在他身边有些年了吧。”萧珹走近些,见这个瘦小的杂役眼珠打转,不禁加重了几分语气。
“是……是的……小的跟着李将军……哦不对,是李贼,已经有五年了,专管衣食。”杂役差点咬到舌头,连额上的汗珠子都不敢擦。
“那你说说,他身边有哪些人是形迹可疑的,又与谁关系最密切?”
“形迹可疑?”杂役哆嗦着想了半天,末了哭着答道:“小的不知,小的只是一个下人啊!”
“哼,你是跟在李展身边最久的杂役,难倒就没有见过他和什么奇怪的人来往过吗?”萧珹看着杂役拙劣的言辞,料定他是知道什么的。
李展当场被捕,死掉的五个刺客已经验证是李展军中的人,逃掉的一个却无人知道他的身份。然而最让萧珹感兴趣的正是这逃掉的一个。当晚的情形历历在目,萧珹很清楚,如果刺客拼死保全李展,李展逃出去并不难,然而刺客却放弃了他将另一个人送了出去,这说明李展没有那个人重要,或者说,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杂役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良久还是一句话:“小的……不知!”
“你这么惧怕他们?”萧珹的声音危险而冰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将军……”杂役惊骇的喊了一声,慌张四顾着空无一人的帐篷。
“李展已经被捕了,你在我军中,没有人能杀你。”
“不……将军……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不知想到什么,杂役嚎啕大哭。
萧珹皱了皱眉,不明白是什么让着杂役这般恐惧,若说还是家人被复兴盟的人控制住,以这个杂役的身份,还不值得他们这样大费周章。萧珹俯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杂役,这个杂役面色黑黄,身体干瘦,活像仪城外快要饿死的流民,但是他一个将军身边的杂役,怎么也不可能饿成这样。
萧珹突然想到江湖上常用的封口手段,严声问道:“他们给你吃了毒药?”
“将军……求将军饶了小的吧!”杂役听闻哭得更惨,一个劲的磕头。
“愚蠢,李展事迹败露,你以为他们还会在你身上浪费解药?”萧珹一把抓住那杂役的衣襟,眼中的怒火呼之欲出。
“不……他们说好的……”杂役几乎崩溃,李展被捕之后他便惶惶不安,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而今萧珹一席话将谎言戳破,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即将毒发的结局,想到毒发时生不如死的样子,杂役死死地抱住头。
“我或许救不了你,但至少我可以为你报仇,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萧珹蹲下去,盯着杂役的一举一动,并不催促他,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杂役趴在地上良久没动,他并不笨,知道李展的事情败露了,已经不会有人管他们的死活了,“报仇”二字刺激了他,一想到惨死的亲人,一想到自己受的折磨,他便忍不住浑身发抖,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报仇……对,报仇!”杂役直起身子,眼中全是恨意,他大笑道:“我要死了,哈哈……我要死了,只要能拉着这帮王八蛋一起死,也算值了!”
杂役擦擦满脸的眼泪和鼻涕,缓缓说起他的经历来。
“我原本是定城县西边山里的人,世代以种地为生,六年前,山里来了一群奇怪的人。他们骑马绕着村子走了一遍就走了,我们也没有管,没想到一个月后这些人又回来了,还带了大批的人手。
村里的人以为是来了山贼,起先还想组织男人将村里的谷仓保住,没想到他们竟然拿着官府的告示,要将我们村的人全部圈起来,不准种地,要给他们做工,不久去城里的路也被封死了,不光是我们的村子,附近几个村子都是一样。
村里的人自然不肯,想要到城里告官喊冤,但是去的人都被抓回来了,抓回来的人不光他要死,他们一家都得死。壁村的村长就是这样,他家老老少少一共九人被吊死在路口的树上,连三岁的孙子都没放过。
关了没几天,他们将我们这些人全部抓出去给他们做苦工,每日轮流去挖山洞,盖房子,不管男女老少,一天也不能躲过去。不到三个月,村里的人就死了一半。有的是被石头砸死的,有的是被打死的,还有的是活活累死的,只要不卖力不听话的,他们就往死里打。”
杂役想到当年的惨景,依旧吓得发抖。萧珹没有打断他,只是认真听着。杂役停了片刻,抽抽鼻子继续说。
“我们村偏僻,和外面的人也没什么来往,也不指望外面有人来救我们,逃跑也跑不了,大家都绝望了。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年的时间,村里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还没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