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晚了,营地里除了时不时经过的巡逻士兵,其他的士兵都已经入睡。中军帐里依旧灯火通明,吕青对送来的军报一筹莫展,仪城来报,粮草告急。
西北战乱未平,朝廷要供给西北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只能就近从北方诸郡调集粮草,北方不够,便从南方征调。南方本是鱼米之乡,奈何今年涝灾不断,好几个郡都受了灾,加上流民四起,东仪动乱,商贾们闻风而动,早已纷纷私囤粮食布匹,粮价一日三变,现在东仪郡内已是难买粮食了。
朝中虽已经下了平叛调兵的旨意,银粮却迟迟没有拨下来,左江日日为了粮食忧心不已,拿着圣旨也无法从其他郡县调出粮食来,不得已只能高价从商贾那里买,不过这种方法救急还可以,长时间根本不可行。
吕青拿着军报面露难色,定城城墙坚固无比,城中驻扎的赤沙军个个又都是精锐,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东仪守军都毫无优势可言。
“左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撤回一部分的兵马,现在敌军龟缩城中,只要不让他们出来,迟早会困死他们。”吕青拿着密信询问萧珹的意思,“现在城中人马有两万,还有近一万人马在应县,这么多人马,撤掉一部分单单围住定城怎么样?”
“军中粮草还能撑多久?”萧珹盯着地图看了良久,自从柳月出事以后,赤沙军再次沉寂下来,任东仪军怎么挑衅都不回应。
“若是只留一万兵马还能撑一旬。”吕青拿来账簿,此事要是传出去,只怕将士们士气会更低落。想到这里吕青就越发恨上那些赤沙人,当初他们没有真的烧梧城的粮草大营,为的就是这里的粮食,没想到赤沙人弃城而逃的时候一把火真的将粮草烧掉了。
“再等等。”萧珹声音沙哑,接连几日不得休息,萧珹疲惫地揉揉眼角。
吕青有些着急,这数万人的大军可不是小事,他还要再说什么,萧珹却拦住他,“左大人那里我来回信,你让人散出消息,就说援军就要到了。”
“这……你是有什么妙计吗?”吕青越发不解,这个时候散发这样的消息又有何用。
“我自有安排,时机还没到,再等等……”萧珹坚定的眼神很好的安抚了吕青的不安,他叹了一口气,决定相信萧珹的话。
萧珹回到自己的帐篷,昏黄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映在帐篷上,显得有些冷硬。
“公子,消息来了。”黑暗里进来一个幽灵般的人,萧珹回过头,接过李重传来的消息看了起来。
这是从昌邕来的消息,定城被穆柯控制的滴水不漏,但是他们的补给都是从昌邕运过来的。自从他们发现运到定城的物资中有不少药材后,萧珹便加派人手调查此事,现在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定城中爆发了瘟疫。
这个消息不啻灵丹妙药,萧珹一扫多日的郁闷,立马写信给左江,让他无论如何筹措粮草。吕青听闻这个消息,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将这消息传令三军。东仪军军心大振,隔日便命廖忠和李展各率四千人马强攻定城。
但是一连三日,都未攻下来。赤沙人好似等着东仪军攻城似得,烧好滚水从城墙上倾倒而下,光是这点就造成无数人伤亡。赤沙人仗着坚固的城墙,再次让东仪军挫败。
军心再次动摇,这次的打击更加彻底,城中爆发了瘟疫却还拿敌人无可奈何,这种差距,简直粉碎了东仪军的信心。
吕青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地,正愁着,属下来报李展来了,此战就属他部伤亡最惨,连他本人都负伤了。吕青听闻他来,头更痛了。
李展长得精悍短小,比起吕青来足足矮了一个头,但是军中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他,光是看见他浑身的肌肉和黝黑的面孔,就让人觉得十分不好惹。李展沉默寡言,与他算是他们四大都尉中交情最不深的。
“吕都尉,今日清点完毕,我军中死伤过千。”李展沉着脸,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今天早上他吃了两个面饼。
“此战伤亡惨重,是我对不住兄弟。”吕青作为统帅,打了这样一场烂仗,说什么都在责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