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娘平日里对长辈顺从,对小辈慈爱,与邻里和睦,从没有争嘴吵闹的时候,何曾听过这样刻薄的话语?一时间只让她又羞又恼又委屈,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原本百伶百俐的心思,现下变得锯嘴葫芦也似。
孟九见这站柜的一味说些冷言冷语的来挖苦人,不由得也恼了,冷笑着将手伸到站柜的眼皮底下,“钟鼓楼上挂肉好大架子。既然这块杂玉不入您的眼,那还是不要耽误各自的时间了,把玉还我!”
“啧,急什么?小姑娘年纪不大,气性倒不小嘛!”站柜的伸手将孟九的手推开,自顾自道:“这杂玉的成色品相马马虎虎。这样吧,我们当铺今儿个就勉强收了你这玉,也算是救苦扶贫行善积德了!”
站柜的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来,道:“你看吧,二两银子当不当?”
孟九怫然不悦,劈手就将他手里的玉佩夺了回来,提裙下了小杌子,拉着林月娘道:“月姨,我们走。”
那坐柜的忙站起来道:“留步!”
孟九冷笑道:“怎么?您难道也想看一看我的玉?”
“正是。”坐柜的眉开眼笑一团和气,道:“小郭昨夜喝多了酒,今日看花了眼也是有的。小娘子可否将玉给在下看看?”
孟九道:“只怕贵铺近来喜事多,掌柜的也不曾少喝,未必就看准了,我还是去别处当吧!”
“小娘子说笑了!在下从不好酒。小娘子今日既已来了,何苦又要去走那冤枉路?”这坐柜的原来正是盛昌当铺的掌柜,姓佟。当下佟掌柜的一面说一面从柜台后迎出来,对她二人作揖,又把双手捧了,请孟九将玉给他一看。
孟九将玉给了他,凭他捧在手里颠来倒去地端详。
佟掌柜仔仔细细看了一遭,笑道:“果然是小郭看走眼了么!岂止值二两银子?少说也要二十两嘛!”
“是么?”孟九笑问道:“掌柜的看真切了?”
“错不了!”佟掌柜一口咬定,又殷勤道:“小娘子的意思是?就这样说定了?”
“这个嘛……”孟九伸指勾住玉佩上的红绳慢慢提了起来,突然将玉佩一握,沉着脸道:“掌柜的还哄我呢!您怎么不想想,既有这上等黄玉,又怎会是寻常人家?”
佟掌柜才说脸便打脸,登时心里又是羞愧又是吃惊,好在脸皮功夫够硬,因此面上倒没流露出异色来,只赔笑道:“说不得是在下老眼昏花了,小娘子息怒,在下再讨玉来仔细看看。”
说着又再伸手做请,一面暗暗将孟九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衣着朴素,全无钗环首饰,难道竟会是大户人家的娘子?
孟九却不理会,只将袖子一拂,冷笑道:“掌柜的也不用再看了,您是内行,对这玉的贵重心里有数。如今和我支吾,不过是看我年纪小,有意欺我罢了。”
佟掌柜听她言语不客气,暗自吃惊,倒真不敢再将她当作孩子小瞧,口里叫屈道:“小娘子冤杀在下了,您往近打听打听,这东升镇的乡亲哪个不言道我们盛昌当铺良心公道?才是在下一时疏忽,难道就罪不可赦了?”
孟九冷笑不语。
林月娘唯恐她咄咄逼人惹怒了掌柜的,因此在后悄悄扯了扯她袖子。河源书吧heyuan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