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马镇,倒是个干脆直白的镇名。
孟九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又问道:“月姨,这东升镇有当铺吗?”
林月娘点头道:“有的,就在前面那条街上。”
林月娘对县上那间“盛昌”当铺并不陌生,早在几年前她丈夫上京赶考的时候,她为了给丈夫凑盘缠偷偷去当铺典当了嫁妆,一开始只是活当,后来一直到过了当期,她也没有银子赎回来,活当就变成了死当。
孟九举目望去,果然见前面街上有一间店铺与左右不同。
这铺子足足比旁边的店铺高了五级台阶,台阶前竖着一块大牌子,上书“盛昌当铺”四字,看向门里,只可见门内摆开了一列山水大屏风。
这小镇竟也有盛昌当铺。
孟九隔着衣服轻轻握了握胸前的那枚玉佩。
“月姨。”她轻声道:“烦您带我去趟当铺,我想典当一件东西。”
林月娘愕然,又惊又疑地看着她。
孟九略一低头,将那枚玉佩从衣服里拉了出来,捧在手心里,伸手过去请林月娘过目。
林月娘低头看时,见是一枚云纹蝙蝠的黄玉,显然不是她家里的东西,一颗狐疑吊起的心便落了回去,伸手拿起时,触指生温,她也不觉得奇异,想来只是因为先前孟九藏在衣内的缘故。
林月娘不禁奇怪道:“小九,你怎的有这枚玉坠子?”
孟九如实道:“我先前头受了伤,忘了不少事情,为何有这玉坠子,我也记不得了,只是偶然从昨日换下来的抹胸里发现的。”
林月娘是亲眼看见过她头上那道伤口的,因此也不怀疑她的话,小心地将玉佩还了她,道:“你从前既然贴身藏着,想来对你意义不凡,你难道就这样典当了?”
孟九笑道:“死物难道还比活人要紧?我们此番上京,少不得要花银子,我怎好一路白吃月姨的?今日先应应急,他日我再把它赎回来。”
倒也不失为一个变通的法子。林月娘自己也是囊中羞涩,哪里做得来假充大个的事,因此虽然内心羞愧但也没再劝她。
走进当铺,转过屏风,便见一人高的柜台一字摆开,柜台后有一站一坐两个人。
站着的那人约二十二三年纪,穿一身黑色裋褐,个子高挑,黝黑精瘦,一张方脸黑炭也似,不苟言笑,看起来凶煞煞的。坐着的那人约四十一二年纪,身材短胖,圆滚滚的脸庞好似面团捏就,穿一身棕色四合如意云纹道袍,正低头写字。
听到动静,他二人都抬眼看去,见是个带着小孩的妇人,坐柜的也不在意,复又低头继续写字。
站柜的那个“黑面神”屈指扣了扣柜台,语气生硬道:“要当什么?拿上来看看。”
他这话是对林月娘说的。
林月娘有些尴尬,她怀里抱着个大毡包,看起来确实像是要典当物件的样子。
站柜的见那妇人好似没听到般只顾瞧身旁的女孩子,便有些不耐烦地拔高了声音催道:“您要当东西的话,还请趁早。”
他话音刚落,便听柜台下有一个女声轻轻道:“是我要当东西。”世纪2000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