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句话，他根本没有等他们的回答，便匆匆往后台里走去。

之前周围那些窃笑也不见了，一些好事者都留在这里等着一睹那能让店员脸色大变的画究竟长什么样。

没过多久，里间传来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拿着那副卷轴走了出来，之前进去的那个店员跟在他身后。

“你，这幅画是你画的？”

“正是。”

“店出一千两银子买下此画，不知客官可愿意？”

灯朝这个颇有年岁的老掌柜拱了拱手。

“自然是愿意的。”

老掌柜了声“好”，然后拍了拍手，叫来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店员。

“你去账上支一千两银子的票据给这位客官。”

店员点头，赶紧往柜台那边跑去。因为一千两银子也是一个不的数目，真要称重量，他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银，这个客人也拿不走那么多的银子。

所以这个票据是最好的交易方式。可以在任意一个地方兑换，也可以拆成数目，十分便携。

灯收好店员递过来的票据，准备往衣襟里一塞，就要离去的时候。身后有人开始“咦”了一声。

“这幅画，是抄袭的！”

灯转过身，看向话的这个人。

老掌柜也看向他，将画摊开放在桌上。

“怎么回事？”

话的这个人走了出来，他皮肤白皙，身材较为矮，唇上的一抹胡子感觉似乎要掉下来一般，这一眼就看出，肯定是哪家的贵女出来闲逛了。

“这画是抄袭的。”

老掌柜抖了抖袖子，露出了那满是褶皱的双手平放在胸前。

“抄的谁的呢？”

“我一个手帕……我的一个姐妹的。她画的也是一副山水画，也是这样的山势，上面也有很多树木，不过这个改了一点，我的姐妹画的是一副红叶漫的山水，这幅画却是桃花盛开。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你看这山，这水，还有这户人家，位置都一点都不差的。这不是抄袭这又是什么？”

老掌柜笑了起来，灯也笑了起来。反倒是那个女扮男装的贵女，倒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们笑什么？抄袭的这么明显，还好意思笑？”

“这位娘子，这就是你判定这幅画抄袭的理由吗？”

这个女扮男装的贵女突然被叫破了身份，不由得显得有些怯弱。但是随即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是的。”

“那么我问你，比如，店有一只猫，但是这只猫有两个人都为它画了一副像，请问，这两个人是抄袭吗？”

女扮男装的贵女想了一下，问了老掌柜。

“这两个人有画的先后顺序吗？”

老掌柜点点头，

“有的。”

女子重重地拍了拍手，显得十分高兴。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后面画的抄袭了前面画的。”

老掌柜笑着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

“为什么娘子做如此判断？”

这个女子歪着头，十分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么简单的事，你还来问我。当然是抄了哦。比如我今穿了这件裙子，梳了这个发髻。过了一，其他人也穿了这款式的裙子，梳了同样的发髻，那就是学我，抄袭我。同样的道理，两个人画同样的事物，当然是后面画的那个人，抄袭了前面画的那个人呗。”

“姑娘强词夺理，真令人印象深刻。这是不是，我比你早出生，那么你是抄袭我，学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了呢？”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这个女子开始跳起脚来。

“别人去大相国寺进香，你也去大相国寺进香，那是不是你抄袭了别人呢？”

蔓指了指女子身上沾染的寺院香灰。

女子更生气了，但是她从未学过如何骂人，也只是张着嘴骂不出来。

“好了。我们不要理她便是，真是浪费时间。”

灯拍了拍蔓的肩膀，向掌柜了声告辞之后，便转身走出了这间书画校蔓跟在他的身后，留下那名女子在店内无能狂怒。

蔓离开的时候，清楚地听到陵内传来了一阵阵窃笑。

“这家店感觉之后应该会倒霉吧。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看起来家里挺有钱的。”

灯无比轻松地走在前面，摆摆手，

“有钱又怎样，现在长安城上下都处于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进城平乱的将军在到处捉拿叛党，城里的百姓也各自人心惶惶。那位少女如果聪明一些就知道，在这种节骨眼上搞事，那就是给自己家里找死。”

蔓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不就是因为一幅画的纠纷吗？怎么叫找死了？”

灯笑着看着她，轻挑眼角。

“因为那幅画画的是洛阳城外的景象。我们这些从洛阳来的人画这些不碍事。但是如果是那个女子的姐妹，那就真的会有很大问题的。”

“你是，那幅画只有到过洛阳的人才能画得出来。”

“对。”

“那可能是她姐妹之前去过洛阳呀。”

“这个不可能。因为被叛乱军占领之后，长安便处于封闭之中，从未有人离开过。”

“但是你不能确定她是长安人。”

“她话的口音是长安本地口音。”

“要是这幅画是她临摹的……”

“那她就没理由这幅画是她原创的啊。”

“唔。”

“所以她如果真的闹大了，那只会把那些军士的眼光往她家引。到时候就是，你什么时候去过洛阳的？去洛阳做什么？为什么其他人不让走，就你可以走？“叛军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诸如此类的问题。”

“而且一般这些军士来了，便不好送他走了。”

“刚刚那场劫狱，很明显就是有修道之饶参与。否则怎么可能将那么多大活人一一变没了。这个其实就是戏法的变种。”

“那些人是因为同情那些受囚禁之人吗？”

“很有可能……不是。”

“因为这个世上，并不只是只有那些真善美的东西。还存在着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杀意、比如欲望、这些都形成了一阵阵黑色的漩危这些情感可以造就很多东西，让一些人去做他本来不敢去做的事情。”

“更何况，这些人可是板上钉钉的逆党，都是那些鱼肉百姓的伪官员。百姓称之为二鬼子的人。”

“那救他们的人图什么？”

“不外乎金钱、权力、灭口这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