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吱呀”响了一声,陆晓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陆晓雨,与那个挥刀发疯的女人已判若两人。衣服整理得干干净净,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露出了一张滇边少女俊俏清秀的脸庞。
她慢慢走到几人面前,轻轻搂过晓栓的头,爱抚而歉疚地抚摸着,喃喃道:“晓栓,对不起,姐又打你了。”
陆晓栓从姐姐怀抱挣脱出来,指着白粤川道:“姐,你看你把白老师胳膊都砍伤了。”白粤川和向阳急忙摆手制止。
陆晓雨的脸一下子红了,看着白粤川眼神又怔了一下,不好意思道:“白老师,对不起,我……”言未毕,眼泪流了下来。
白粤川急得直跺脚,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哎……晓栓他姐,那个,晓雨啊,没事儿,谁都有犯病的时候。”说罢也后悔自己语失,真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向阳拉住白粤川的裤子把他拉坐下,笑笑道:“陆晓雨,没事儿,这不是赶上了嘛。白老师这身膘你也看见了,小来小去的皮外伤权当败火了,你别往心里去。”
陆晓雨看了看白粤川,嫣然一笑,低下了头。
白粤川正讪讪笑着,忽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括约肌紧收,大有奔腾欲出之感,也顾不得害臊,拉起陆晓栓,脸憋得如茄子一般,叫道:“哎哟,厕所!”
陆晓栓反映够快,拉起白粤川窜到屋后,惊起了一群觅食的鸡和一头拱地的猪,场面甚是壮观。
向阳突然明白了临行之时梁明秀的告诫,刚才白粤川在路上大喝特喝山泉水,肯定是山神土地龙王爷找上他了。
陆晓雨好像看穿了向阳的心事,站起身道:“白老师准是喝了山泉水吧,这时候天凉,喝山上的水是会坏肚子的,我这有药,一会儿吃了就好了。”说罢转身进了屋。
向阳坐在那里,看着陆晓雨的背影,心里一种深深地疑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没办法把这个清秀淡雅的女孩与精神病这个词语联系起来。
白粤川从屋后厕所转出来的时候,脸已经白了,眼睛斜斜挂在脸上,走路都摇晃起来,刚坐到向阳身边还未说话,又猛地跳起来,急匆匆奔向屋后。如此三四次,最后路都走不动了,让向阳架着他去抛污洒秽。气得向阳捂着鼻子大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终把肚腹掏空气息尚存的白粤川扶上了炕吃上了药,看着他睡去才罢休。
手脚麻利的陆晓雨早擀好了面条,又炒了黄澄澄一大盘鸡蛋,拌了一小盆凉菜端了上来。在这个贫苦的家庭,能以此待客已是极高的礼遇了。
闻到饭香的白粤川坚强地爬起来凑向饭桌。还没等向阳动手,陆晓雨已经扶住了他,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汤,见白粤川胳膊有伤不方便,竟拿起饭勺喂了起来。弄得白粤川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拗不过空腹的轰鸣,半推半就地从了。
向阳眼尖,明显地看到了陆晓雨在望向白粤川的时候,眼睛里那抹淡淡的柔情和忧伤,不禁颤颤地一沉。
山野之药多有奇效,白粤川止住了腹泻,却还是很虚弱。向阳不好催促,可又怕梁明秀担心。陆晓雨看出了什么,走出院子,不一会儿回来道:“我已经托上山干活的村里人给梁校长捎信了,你们在这住一夜吧,要不然白老师爬不回去的。”
晓栓见老师点头,兴奋起来,不顾向阳和白粤川的阻拦,和姐姐一起逮住了家里打鸣的公鸡杀掉,烧水拔毛,忙活得热火朝天。向阳二人插不上手,只得在院子里四处奔走,一会儿垛垛玉米,一会儿铲铲鸡粪,最后凑在墙角暗商凑齐了几十块钱,准备明日离开之时交给晓雨,坚决做个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好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