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苟璃失眠了。
本来她有预知力,睡眠时间就比常人多个一个时辰。
可然而住隔壁的鲍文昶,半夜里起身喝了两次汤药,入了夜,咳嗽声此起彼伏,更是剧烈。
鲍文昶就是个正儿八经的病娇。
绝对活不长的那种!
苟璃坐在小水池边儿,看着烛光微弱的卧室,鲍文昶倚在床边的影子投影在窗户上。
“明明活不了一年,还做什么伤天害理的破事儿,难不成自己见阎王,还得拉一群垫背的?”
苟璃一想起大哥在梦里的死相,夜里不能睡的憋屈,她气的往小池塘里丢石子儿,惊的肥锦鲤一条条的往外蹦哒。
月色正好,洁白的月光撒在苟璃的身上,微风卷起她的衣角,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鹅卵石上传来了稀碎的脚步声。
孙连方从师德堂门口路过,见远门微敞,便走了进来。
瞧见绝色女子戏耍锦鲤,他的心都慢了两拍。
“这池锦鲤是鲍院长亲手饲养……他……极其喜爱,姑娘就算撒火,也得换个方式,不然……不然明日他得恼火。”
憨实的声音落在苟璃耳朵里。
这大半夜的!
苟璃惊的浑身发毛,她转过身来,抚着心口,看着眼前穿着单薄,肌肉发达,身强体壮的男人。
“你是谁,大半夜在旁人家院子里晃荡,该不会贼吧!”
苟璃一把抓住地面上的石子儿,戒备的看着男人。
不过,再怎么看这男人也太憨憨了。
气场憨憨。
样貌憨憨。
说话的语气也像个憨逼。
“在下岐黄书院副院长孙连方。”
孙连方连忙朝着苟璃行礼,可是他刚晨起打拳,手里还拿着九节长鞭,究竟是是抱拳,还是作揖。
孙连方是个武夫,当真不晓得那么多的规矩。
“孙连方?”
苟璃见孙连方手忙脚乱,她手中的石子儿却放了下来。
孙连方的名字,苟璃十分熟悉。
“三年前的科举武状元孙连方?”
苟璃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她仔细打量着孙连方。
还真的很传言中一样,是个老实巴交的武夫。
“是,在下便是宣德十一年的武状元孙连方,在夺得武状元后,便受圣旨在岐黄书院担任副院长,教的是武术和兵法。”
孙连方瞧苟璃似乎认识自己,他有些不大确定:“我见姑娘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见过,怎么可能见过呢!”
苟璃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她身为思颖郡主,虽然经常出入皇宫和各府后院。
但苟璃就算做消息买卖,也从未露过真容。
“你这人,我虽然对鲍院长主动,可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咱们是不可能见过的。”
苟璃埋怨了几句。
孙连方赶紧道歉:“对……对不起,只是姑娘的名字与我恩人相同,就连身段也有些相似,哎!也是在下脑子不好,她乃堂堂的思颖郡主,怎么出现在阎城。”
孙连方噼里啪啦的将话全都说了出来,他越是焦急,说话越是慌乱。
也忒憨了吧!
苟璃听到孙连方这话,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但瞧孙连方傻里傻气的,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
“你的恩人是思颖郡主?”
苟璃试探的问了一句。
孙连方点了点头,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九节长鞭,黝黑的面色浮现出点点红光。
可是孙连方却没吱声。
苟璃瞧他这样,大老爷们居然害臊了?
她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一朵桃花债?
什么时候成了孙连方的恩人?
果然自己魅力无限,就是招人喜欢!
苟璃轻吐了口气:“是我失礼了,不该多问。”
“没……没什么的,只是我三年前参加科举之时,瞧见官场黑暗,本打算放弃的时候,是郡主与我说,只要尽力便能成功。”
孙连方不禁笑了出来,他憨气的摸了摸后脑勺:“我在比试的时候,一心就记着郡主的话,果不其然成了武状元。”
苟璃难得听到有人当她的面,说她的好。
即便孙连方这厮根本不是她的菜。
但苟璃还是有点羞羞。
仔细想想,她好像在三年前真的和孙连方接触过。
只不过苟璃那时候是坐在马车里,隔着车帘去鼓励孙连方的。
此事就得说来话长了。
每年苟璃都会前去应试场地看一看参加科举的才俊。
倒是巧合,每年苟璃看过了,当夜就能够预知当年的文武状元。
宣德十一年也是个意外,苟璃那一夜只梦见武状元是孙连方,而文状元却是忽然杀出重围,名不经传的鲍文昶。
所以苟璃对鲍文昶的印象才更深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