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睡梦中,先前颈肩胸口处感觉到的刺痛再次袭来且愈演愈烈,好似被千万根钢针刺着,疼痛难忍。我不受控制地死死咬住舌根,一丝腥咸在口中散开……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说话:
“统领,姑娘这病极是罕见。在下翻遍医书才在古籍上找到了类似记载。”
“是何病?”问话之人的语气很是凝重。
“据记载,此病名唤火丹。姑娘近几个月应是情志郁郁,肝气郁结,导致肝经火毒蕴积。昨日又受了寒,寒火相激,这病才来的这般凶险。”
迷迷糊糊间,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他们在说谁?谁病了?火丹?火丹不就是带状疱疹?之前刘尚寝患的不也是这病?
“当如何救治?”那人继续发问。
他的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虽然古籍上录有医治之法,可此病毕竟少见,在下也只能姑且一试。”说话之人长叹一声继续道:“古籍上说火丹之症发于皮表,疼痛非常人所能忍。这姑娘却能一声不吭,也真是难为她了。好在统领发现得早,不然姑娘恐怕已经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闻言我才发现自己口中有混杂着铁锈味与浓重的药味,舌头也很痛。
他们是……在说我?我费力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然而这个房间我并未来过。
凌念空正侧身坐在床边,床前立着一位四十上下的白袍男子。
“你先退下吧。”凌念空淡淡道。
“是。”语毕,白袍男子退出了房间。
凌念空回头看我,视线正好与我对上。似是没想到我醒了,他的眸子亮了亮。
他小心翼翼将我扶坐起来,多垫了一个枕头在我身后,替我除下易容面具。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沙哑得要命。他闻言望进我的眼。我在他的眸中竟是看到了疼惜。
“这里是我的卧房。”他低声道。
我睁大眼,不可置信:他竟然把我带到了冷园!?还让我睡他的床!?
“我……我要回留园。”
他的声音冷下去:“好啊,你想走,现在便可以走。”
我掀开被子,挪到床边。
昨日被冰冻的四肢仍是有些麻木,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极其费力。而他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我慢慢穿上鞋,双臂撑住床沿,站起来的一瞬,那种针刺般的痛感再次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跌在地。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至我面前,我却不想不理会,用尽全身力气攀住床沿,坐回榻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我已是满头大汗。
他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拿起一旁桌上的布巾,为我擦去额上冷汗。“怎么不走了?莫非是舍不得?”他语带嘲讽。
我不理会他的挑衅,沉声道:“等我的腿好了,我会走的。我不会赖在这里,你放心。”
他将布巾丢回桌上,双手攀上我的肩。我不明所以,与他对望。他的眸色晦暗难明。“燕林宣,你如今已成这般模样,怎的还要逞强?你是女人,大可软弱一些。”
我嗤笑,语气不受控制地染上一丝哀凄:“软弱?软弱给谁看?给看你吗?给你看有用吗?你会心疼吗?”
他闻言眸光暗淡下去。
我继续道:“无依靠之人,不配‘软弱’二字。”语毕,我缓缓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仍坐在床畔,我只觉他灼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却不愿理会他。没过多久,我便再次睡去。
针扎般的疼痛再次袭来,我不受控制地死死抓住被角。火丹疼起来果然要命。疼痛这样剧烈,想必我的颈肩应已生出水泡了吧?需得用药外敷才能止痛呢。我昏昏沉沉地想着,忽然听到耳边有焦灼的声音在唤我。
“燕林宣,燕林宣!”
我费力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枕在凌念空的手臂上。
见我醒来,他似是松了口气,但语气仍是焦灼:“你怎么样?”
我朝他勉强一笑。“疼……”
他的眉头皱紧。“哪里疼?”
我轻轻扯开衣领,露出颈项。
他立刻瞪大了眼。“这!……”
看他这般反应便知,我的颈项此刻应已布满了血红的水泡。
我轻叹一声,有气无力地道:“这,便是火丹。先前刘尚寝患的便是此疾。”
他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当如何救治?”
“我的药箱里……有外用药的配置之法……”我的声音极轻,几不可闻:“可以……缓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