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他就看到了那副让人窒息的场面,明明都只是孩子,他们一个个却好像疯狂得想要吸血的野兽,疯了一样挥动着手中的刀子,只为一次又一次地在对方身上割开艳丽的血花,他们杀红了眼,不分对象,也不分是谁,若是首领走到其中都有可能被狠狠砍杀。
那就是厮杀,进入那个恐怖的杀手组织的第一课,抛弃了自己以前的人生,抛弃了良心和人性,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诅咒,对将他们的命运迫害至此的世界心中积淀着的怨气和恨意,毫无保留地挥洒出来,在血光之中,一个个被血染红的孩子,奋力地砍杀着眼前的人。
一切都好像一个低级血腥的暴力电影,在那刀与肉的碰撞中,善良沉入了人性的沼泽,血光浮动的眼神间,有的只是人类原始的杀戮和掠夺的本能,虚伪的面具撕下,就连稚嫩的心,也被蒙上了恐怖的色彩。
他作为旁观者,坐在圆形的斗兽场看台上,冷冷地看着那些厮杀的孩子,因为位置离厮杀场比较近,所以看得很清楚。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因为他知道,那样的洗礼,是如何的残忍。不想杀人,你就会被人杀掉,在血光间获得快感,已经不记得自己砍了多少人才能坚持在最后的战场上。
而那个目光深邃的男孩在其中一动不动,似没有上发条的机器,没有人去砍他,他也没有去砍别人,他太小了,只有十岁,估计连刀都拿不稳。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眉目之间都是清秀可爱。他凝视着空中,仿佛仰望着天空中不存在的幻影,他的神情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嘲讽,眼中带着清亮的决绝。
“砰!”一声枪响,他侧头去看首领,他握着枪,眼中是冷冷的笑意,随后又连续开了几发,都打在了那个孩子身边,嘴边有期待看戏的笑意,显然是让他们注意到那个孩子。
“杀了他,直接晋级选拔。”声音不大,但极其具有穿透力,将那一个个神智在刀光剑影间杀红了眼的猛兽拉回了现实。他们瞪着血红的眼睛向那个孩子包围而去,一面警惕着他一面步步逼近,男孩没有在看着他们,像是认命一样不做抵抗,原本还有些忌惮着他冰冷平静的目光的孩子们没了顾虑,顿时杀声四起,都朝他扑过去。
他的手直到他们那些人的刀逼到眼前的时候还丝毫没有动弹,他甚至听到了几十把尖锐的刀同时挥下的破空声,而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了,空气都变得坚硬起来,凝结起来的还有组织其他杀手脸上的表情,他们看到的是什么,那是地狱。
那些人扑向那个少年的一瞬间,以他中心爆炸开来一股龙卷风般的冲击和狂意,将那些孩子都迅速弹飞到了空中,而那个盯着乱糟糟头发的手腕纤细的男孩,拿着最小的一把匕首,在那些人落地之前如鬼魅般迅速穿梭在其中,只有刀锋冰冷的光在闪烁,以及惨叫声在回响着,似一场盛大的祭典,他们作为祭品祭奠着那个男孩不断死去的希望和信念。
他的每一次砍杀都让对手失去了行动力,或是后脚跟的脚筋,或是膝盖薄弱处,选准了一个个关节的根筋处,让那些孩子一个个都倒了下来。杀意四起间他眼神依旧淡然,那里面有清冽,还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最后的结果,是组织所有选人的过程中,留下的人最少的一次。
十岁的孩子,站在满是躺着的人的战场上,迷雾将他的脸都模糊,杀气腾腾,将一切定格在那野兽般嗜血的表情上。他一个人都没有杀,却伤了他们的四肢,直到他们站不起来为止。枫斗知道,对于那些以生存为目的而杀人的孩子来说,如果不是死亡,他们还会拿起砍刀,而他那样看起来虽然是留情不杀,但他们站不起来拿不了武器那个事实,却足以让人崩溃。那是给堕入杀戮快感中的野兽们,给失去了人性的孩子们,最痛苦最凌厉的惩罚。
也让他们知道了,那个小小的孩子,是卡魂师的事实。
他满身是血,却没有倒下,可表情上透出来的挣扎和无力让他好似虚烟,仿佛风一过他的生命就会凋零溃散掉,他的挣扎和痛苦那么明显,却挺直着后背,如同不站着就无法活下去,眼中的绝望闪灭的光让人无法注视。
他看着,心中却酸涩,划过的悲哀如同不断蔓延进他生命中的黑暗,没有尽头却足以让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