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花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钗,淡淡的笑了笑:“她又不是没女儿,有母爱怎么会像我来,我心里都有数。”
彩霞看了春秋一眼,春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当丫鬟的,尤其是当间谍的丫鬟,有时候也挺为难的,将由她们口中所说出去的话,都是经过掂量的。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
阎良花吃完了饭,端起一盏花茶漱了漱口,然后正儿八经的喝上了香茶。从前她这里只有一些陈年旧茶,如今可不一样,嫩芽一般的绿茶在水里漂着,整个都被冲开,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这才喝了两口,外边就来了人说是夫人叫诸位小姐少爷去正院。
她这便起身,让春秋陪着自己出去。
两人一路不紧不慢到了正厅,阎生和霍夫人不在,柳氏和霍音已经抵达,柳氏微微颔首,叫了一声姐姐。
霍音像是没看见这个人一般,板着一张脸,坐的端端正正,两耳不闻窗外事。
柳氏走的是“谁都不得罪”路线,霍音走的是“没你这个人”路线。夫妻二人一冷一热,倒也搭调,看上去趣味横生。
阎良花也不当回事儿,对着弟妹笑了笑,然后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柳氏晓得了早上的那阵动静,再瞧着人一进来的珠光宝气,顿时就知道这局面不一样了。
东西分两批送过去的,她管理家务,自然清楚这两批东西,还是早上送去的那一批来的贵重。竟然是公公回来说了些什么,婆婆才会如此大方。
她将人上下的打量一翻,在心中暗暗道,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刚回来那些日子,成天穿着素色的衣裳,瞅着十分寡淡,眼下换了那印着金箔的花缎衣裳,红衣配蓝裳有一种亮眼的日与天空即视感,十分鲜明。
在瞧着阎良花头上的发饰,身上的配饰,以及稳然坐在那里不动不摇的淡漠气息,真有一种大家小姐的风范。
果然这通身气派,就是钱堆出来的。
她思索再三,还是笑盈盈的开口:“姐姐耳朵上戴着的那枚簪花珍珠耳环可真好看。”
阎良花眼帘一抬,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弟妹眼光真好,旁的首饰都是成盒装的,我有这一对珍珠簪花金耳环是单独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霍音眉头微微一蹙,觉得自己母亲有些昏了头。
父亲是上门女婿,突然蹦出来这么大一对儿私生子女,本就是理亏在先,就算是如今颇有作为,母亲也该拿出正室夫人的派头,哪里要对这私生子女这么好,简直就像是在讨好给父亲看。
他自持身份不愿意搭理阎良花,也不屑于去斗嘴,就只是冷着一张脸坐在那。
柳氏感受到身边的气压极低,在心中叹了口气,同着阎良花说了两句,就闭上了嘴巴。她心里是觉得,家里多了一个小姑子而已,回头打发出去嫁人就是。婚姻大事还不都是在婆母的手里捏着,迟早能让人听话,如今用人做个人形牌坊,来彰显婆母的大方,让公公欢心,不也挺好的吗。总比真的纳进府一个小妾强吧。
她觉得就是霍家太清静了,以至于无论是自己丈夫还是小姑子,都没能适应。
每个人心中有自己的想法,暂且不提。
丫鬟泡了茶,分别给三个人端上来,看样子这二人也是刚来没多久。
阎良花顺手接了过来,掀开茶盖儿轻轻地吹着清澈的茶汤,默默的品着。
她生来就对一切绿色东西感兴趣,包括绿茶,正品着茶的时候,正好霍清渺走了进来。
远远的便瞧见了那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衣服上用五彩的线融成了一股,色彩翻腾的牡丹花覆盖在身上的每一处,衣襟和袖口处都用了银线,将一颗又一颗的珍珠,缝在了中间,成为花蕊,好生的亮眼。
那发髻梳的高高,斜斜的插着一只和田玉雕刻出的凤簪,在发髻的两侧分别插着衔珠金翅簪子,那簪头的喜鹊嘴里含着玉珠,精莹剔透。压着两根垂银丝珠络的发压,透明的晶珠垂到了眉心处,走起路来一阵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进来,既不行礼也不问安,先盯上了阎良花,眼神斜睨:“牛嚼牡丹。”
阎良花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浅浅一笑:“这一大清早的,妹妹的火气好像很大,是牛惹到你了?还是牡丹惹到你了?”
霍清渺看她装傻充愣的样子就来气,一甩袖子,在座位上坐下,心想着,再打扮也没我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