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同摸我的胸口有何关系?
“住手。”他道。
太过无可奈何,太过有心无力,也太过秀色可餐。
越兰亭一手下去,坚实与灼热仿佛要在她的掌心化开。太过年轻,太过英姿勃发,太过生气勃勃。
越兰亭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住手,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直到临衍这一说,越兰亭方才依依不舍地将手揣回衣袖中。怎的你竟这般心口不一?
越兰亭抓着被子翻了个身,临衍长舒一口气,又将姿势调整得更为端正。他背靠在床头,浑身僵硬,整个背与脖子仿佛扯着酸疼。
越兰亭还没消停片刻,又一翻身,小心翼翼地半支起身子迷蒙蒙道:“枕头太低,我想靠着你睡。”
“……”
枕头太低,你是头一天才发现么?
临衍一派端庄,神色古怪,道:“……随你。”
越兰亭靠在他的肩上,顺势又捏了一把他的胳膊。平日看不出来,原来此人这一身好体魄,当真深藏不漏。
她枕在他的锁骨上,睡得毫无形象,滚得他的锁骨阵阵地麻。他又无可救药地想起了一场杏花烟雨似的梦。身体是热的,烫得渗人,但心头的一片被揉皱了的湖又仿佛被人捧出来了一般,小心翼翼,生怕摇乱了一片月。
落日,黄昏,楼头,一派端正庄严,内里尽是血色罗裙和他的一点罪。
临衍轻咳一声,想了想,搂着她的后腰,又调整了姿势,轻声道:“怎就偏生撞见了你?”
茫茫人海,你尚有几百年不生不死的寿命。
我的生命如沧海一粟,我也不过冥冥众生里的一个凡人。可我怎就偏生撞了你?
待早间第一缕晨光照进茅庐的时候,临衍的半条手臂已经麻了。
他万不曾想越兰亭竟睡得这般沉,就如他万不曾想自己竟也搂着她安然睡去了一样。
越兰亭将醒未醒,酒气深重,抱着临衍的肩膀死乞白赖又揉了一会儿,这才捂着脑袋半睁开眼。
待她全然清醒,见临衍近在咫尺,他的睫毛在晨光里纤细分明,他的嘴唇着色甚浅的时候,越兰亭一愣,旋即扯着里衣往后退了半分,直愣愣盯着他,满目不敢置信。
临衍听闻身侧动静也睁开眼。
一见她如被轻薄了的良家妇女一般震惊与羞愤之色,临衍愣了愣,揉了揉额头。
昨日抓着我不放的是你,反反复复翻来覆去调戏的人也是你,怎么现下又仿佛我轻薄民女一般,你这一脸惊恐又是怎么回事?
“……早。”她道。
临衍懒得理他,强撑起身,只觉被她压了一晚的手臂从指尖到臂根尽是酸疼。
他咬牙切齿扯开半幅被子,越兰亭跪坐在床上,半晌,她整了整衣襟幽幽道:“昨日我可有弄疼你?
临衍闻言目瞪口呆。
只见她也将下唇咬着,泫然欲泣,又将那本就垂垂欲坠的衣领拉得更低了些:“我定会对你负责,必不会做那负心薄幸之人。”
她戏精上身,演得不亦乐乎。临衍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将手臂撑在越兰亭头顶的墙壁上。
“此话当真?”
越兰亭不料他会来这招,还没反应过来,临衍便又凑近了些许,低头在她耳边轻道:“九殿下,你若再对我行此轻薄之事……勿谓言之不预也。”
“……”
临衍站起身,整了整衣领扬长而去。
越兰亭愣了半天,竟被那一句“九殿下”吹红了脸。怎的好端端一句敬称,旁人喊也便罢了,从他嘴中喊出来,竟是这般地……色?
春日已过半,谷中桃花被凄霜碎雪摧折了一个冬天之后,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
东君二人还没起床,而越兰亭并不想猜测昨晚酒醉当头究竟发生了何一言难尽之事。总之两厢摧折,谁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她捂着头,头痛欲裂,临衍捂着肩膀,一条胳膊仿佛就要废了。
二人相顾无言,临衍看着她欲言又止,心知以毒攻毒,虽不人道,胜在有效。
比如现下,这万年老流氓竟也有几分脸红,当真难得。
越兰亭揉着脖子走了两步,忽又回头道:“我听闻东君要将沧海赠与你?”
“是。前辈说,若他遭了不测,让我再将此剑交于你。”
越兰亭脸一红,心道,怎的东君是前辈,自己和东君是平辈,你竟偏生对我这般放肆?
她满心满脑反反复复都是那句意犹未尽的“九殿下”,这句话由一个小她不知多少岁的人凑在她的耳边说来,而偏生好死不死,此人一派衣冠安然,端正而乖顺得令人发指。这实在是……
她重重咳了一声,忙将满脑子不忍直视收了收。
临衍懒得理她,长袖一挥,将沧海地给她,道:“若此举有甚不便之处,你不必……”
“没有不便,”越兰亭忙道:“赠与你了就是你的。无论如何,你也不必给我。”
她轻轻一弹,此剑有龙吟之声。
“我们该往桐州去了,再不回去,你怀君师叔能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