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似刀。
刀风里,旌旗扬展,铁甲寒枪,百尺城楼之上,立于一人,玉冠垂下黑玛瑙穿作的几道珠帘,神情肃穆而威严。
齐禄甫将手中的觥举过头顶,兽头的凸起迎着日光铮铮作闪,“涤荡沙场!驱除戎虏!保家卫国!天佑大齐!”浑厚的声音,带着近乎嘶吼般的沙哑。
“保家卫国!天佑大齐!”浪涛的应喊,响彻云霄,在临淄上空回荡。
觥中浓红的一潭,为牺牛之血,齐禄甫一仰而尽,在号角的呜呜声中,排前几位将领同样举觥饮血,那是世子忽、公子纠和公子戴仲。
几人会意一笑,手中觥筹砸地,翻身上马。
明己院内,无知正埋头抄写家训。
“什么声音?”呜呜聒噪,烦心得很。
“公孙忘了?今日是大军出征。”一个内官答,却被一旁另一个内官一脚碾下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公孙不生气——”狼毫笔一歪,墨迹斜斜殷开一片,眉头凝纵,“唰”,空中墨水四溅,地上多了一副泼墨画。
“备马!我要出去散心!”
“主上有令,公孙不得离开明己苑半步……”
“我……我去院子里总行吧!”
内官频频点头。
还好,太子也被禁足,老三也在抄家训,这样一想,心里平衡了几分。
湛蓝的背幕下,大军浩浩汤汤,出征历下。
与此同时,临淄城里一架马车从申门而出,踏上去往王稷洛邑之路。
一簸三颠,里面传出女子的轻声嘀咕。
“够了么?”
“不够不够,再来,药要下猛。”
“不会出人命吧!”
“不会,我下手有分寸。”
车夫正纳闷,车帘一挑,露出异域少女般的一张脸,妫婉儿神色慌张,端看着前路,“小哥,你瞧前面那几人,莫不是劫匪吧?”
刚出临淄,世子派来保护之人还未赶上,此时遇劫匪,倒了霉了!!!
目极所至,空空如也,“没见到啊!”
“那边,就那边!”
眼前闪过一团白,他下意识伸手去扑,白影却覆上他的口鼻,稠厚的香气奔腾着涌进,停在半空的手僵住了,随即头一沉,仰面倒进车厢。
明月一跃而出,马缰一拉,“婉儿姐姐,下车!”
盘缠药材一一收拾好,婉儿忧心忡忡望着酣睡过去的车夫:“他真的没事?”
“没事,一点蒙汗药加安神香而已。”
“就把他扔在这?”
“要不怎么制造我们被劫匪劫持的假象?”
“我们现在去哪?”
“回城,重新雇辆车,趁还没人发现,去历下!”
婉儿欣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