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阳,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现在已经是个很好的少年了,你的未来光明坦荡,你会越来越好,最终变成特别好的男人。
我是真的祝福你。
39.
“所以宁晨,你要想清楚你以后要做什么,这样才会有动力。”
我感激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用鸡汤激励我,然后他说。
“真的,你得找点动力,你又不像我,你脑子笨。”
我是多想冲上去咬他啊。
估计叉叉输完液了,我们两个朝着病房走去,推门前,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我听清。
他说,我说真的。
就这样短短四个字,他说完就起身,帽檐划过了我的耳朵,我没说话,伸手推开门。
叉叉怒目圆瞪,一个眼神扫过来,如果她扫过来的不是眼神而是小李飞刀,我可能就当场身亡了。
然后她看到了苏正阳,上下点头无声的“啊”了好久,眼神从一开始单一的气愤变成了复杂的味道,这复杂大概就是,看戏、八卦、重色轻友、了如指掌。
我快步走上前堵着了叉叉的悠悠之眼。
叉叉凶狠而委婉的告诉我,她想上厕所却等了我半个小时,我在她的抱怨里听出了她想把我毁尸灭迹的想法。
我跟个小丫鬟似的举着吊瓶陪她,她俨然一个慈禧太后,根本就不像个发烧病人。
“你说吧宁晨,你该怎么补偿我。”
“您说您说。”
“古代打仗打输了的国家都是怎么做的?”
“割地赔款。”
“割地就不用了。”叉叉仁慈的摆摆手,“上供吧。”
我从她慈祥的表情中看到了我柜子里零食的命运。
40.
离开医院已经是第二节晚自习结束,我们三个并排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那条路阴森的像是鬼片现场,如果不是苏正阳来了,我们两个可能真需要去绕大路,想到这,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们三个真的走出了一种拍电影的感觉,不是我自恋,如果不是叉叉病怏怏的需要我搀扶,头顶的路灯完全可以当成追光,我们三个就是T台上的超模。
这个想法我自己想想就行了,千万不能让他们俩知道,否则他们可能扭头就把我送回医院。
没有星星,黑夜的风长驱直入,我和叉叉哆嗦着抱成一团。
一路无话。
我却觉得心安。
左手边是陪伴我的男孩,右手边是陪伴我的女孩。
我们好像就要这样,走完一整个青春。
41.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五点就从床上爬起来收拾被褥,像是回光返照的人一样兴致勃勃的面对新的一天,平时五点半起床铃响了我都会想尽办法多睡半分钟,如今却是像打了鸡血。
“你没事吧。”我出门前舍长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问我。
我当然没事,我好得不得了,心里好像有一把火烧的我想去操场跑两圈。
我之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小学发奋说要自己考上徐阳初中,一口气买了半书包练习册回家。初中发奋说要考上徐阳高中,屁颠屁颠的跟着尖子生上补习班。最终还是花了择校费进的徐中,然后被徐高扔下来到桦实。
我妈说,我也就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图个新鲜。
但这次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昨天晚睡熄灯后我忽然想起一个不知道哪年过年见过的亲戚,比我姐大四岁,我们好像应该管她叫表姐还是表姨什么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听说她毕了业在银行工作时,和我还有我姐说的话。
“好好上学,选个好找工作的专业,妈再给你们俩搭点钱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多好,你看人家,这不就熬出来了。”
我当时没有任何表示,倒是我姐,翻了个白眼就顶回去。
“哪好了?窝窝囊囊的学了十几年还要家里掏了二十万才能买个破工作,一辈子困在那个小银行里,活人不像活人死人不像死人,哪好?!”
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姐,我姐和苏正阳一样,都喜欢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的人。
他们有资本,我没有,但我还能努力。
大半夜的我想到这个,猛然发现我也不想那样活着,家里人安排的学校专业,家里人帮忙找的工作,甚至未来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的生活他们都能帮我规划好,可这有什么意思呢。
真是太没意思了,我再一次失眠,反反复复从床上爬起来好几次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临近天亮才睡着。
我到教室时,教室的灯已经亮着,我看了看手表,才五点十五,整个三楼只有我们班和七班有亮光。
走过去的短短十几步让我兴奋不已,果然只有欲望才能激发人的战斗力,我承认,之前的起床我就是凭着惯性完成的,因为必须起床,是毫无选择和只能那样做的事情。
但今天我是自己起来的,虽然都是起床,但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了,好像这就是我为了自己上学的第一步。
昨天晚上我没有告诉苏正阳,在他问我那个问题之前,我的确不知道我是为了谁在上学。
但是,浑浑噩噩的人生,昨天彻底画上了休止符。
从今天起,我,宁晨,也想好好为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