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要给顾权的东西,其实是一张信封。
这封信封是当日咖啡馆约见,临走时周锐郑重交给他的赠礼。黄纸为底,通体空白,只有正面的左上角贴了一张“宗教局监制”的邮票,看上去平平无奇仿佛就是随处可见的宗教局惯用公函。但当时周锐特特地向他强调,说宗教局是一块牌子两套系统,只要不是体制相关人士就是高官巨富也只能接触到明面上那个清水衙门,为的就是严厉隔绝,防止有人借神通而乱世。这种制度下圈子外的人要有求于局里,除了撞大运正好碰上上面派遣任务,就只有以特殊的公函经由邮局安插的渠道表述请求了。周锐说这样的公函每年全国也不过有万余,能拿到的都是被官方标记为灵异高危地带的居民政府,要求的是公函一到必须回复。这封信封可以算是他搭上了干系为颜宁争取来,希望的是物尽其用,不要闲废。
周锐说这话时郑重其事的神色,到现在颜宁都能清楚记其,知道这东西恐怕真的不同寻常。所以回家后他将这封信秘密藏在了自己的卧室里,哪怕对江罗都并没有特意提起。直到昨天与今天顾权的事情闯到眼前,他才骤然想起这封公函“物尽其用”的真去处——当日太平间的事情至今余波未平,但教给了他一个重要的道理:专业的事情最后交给专业的来处理,很多时候大力未必能出奇迹……
当然,把信封交出去时颜宁还颇有些意动,好奇宗教局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专业手段来处理这一桩奇事,如果有幸实在希望能够观摩一番。他当时觉得如果要尽快解决最可能的是就地差遣周锐,到时候联系联系未必没有指望。
但周锐并没有等颜宁的联系,在当天的下午五点他们刚一踏出校门,他就迎面而来,直接截住了两人。
“我有件事要请两位帮忙。”
“你收到信啦?”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而后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之色,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与自己料想的是南辕北辙。然后周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把那封信寄出去了?”
以周锐的想法大概觉得这封公函送出去也就是表明个态度,哪里料到十天不到居然还真派上用场,再一想颜家的背景,能让颜宁出来求助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他当机立断:“你到底有什么事,不用等公函了现在就告诉我!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学校周围多的是餐馆茶楼,周锐领着他们东偏西拐找了家最偏最远的酒店,掏钱找前台要了这家酒楼最安静最僻远的包厢,然后进包厢把门窗全部关上,每一扇窗上贴一张黄纸。
贴好最后一张黄纸他回身坐下:“请说吧。”
周锐这一番动作把两个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连颜宁都有些被镇住了。他坐在沙发上还定了定神,才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顾权和他妈的种种怪像。
周锐皱了皱眉头,觉得好像这问题也不是太严重,于是他问了一句:
“两位觉得这是什么毛病呢?”
坐在沙发的两个摇了摇头。
周锐也不觉意外,他的重点在下一句:
“那么……颜家的那位前辈,怎么说?”
这才是周锐要的戏肉——依他的看法顾权母亲身上发生的事并不算严重,不应该有转而求助宗教局的道理。颜家身后那位到底有什么用意必须得好好琢磨,否则他这一趟的目的琢磨的说辞恐怕都要白费。
但对面的两个孩子愣了一愣,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古怪的神色。
“喔。”颜宁干巴巴地说:“我——问了,他说……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