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雨。
树叶新绿新绿。
玉清呈心底一片冰冷的疼痛,他神情孤独倔强,目光冰冷,勾一勾唇角,声音冷漠如冰:
“告诉她,我从始至终叫玉清呈。请她别再缠着自己了。”
病房外。
谢语坐在长椅上,她怔怔抬起头,望着身前的韩季,眼睛红肿得象核桃一样,脸上满是脏兮兮的泪痕。
“从始至终叫玉清呈?让自己别在缠着他了?”
她哑声重复,然后苦笑。是了,她明白玉清呈意思,他不喜欢她,所以不会想要跟自己有任何关系。否认了自己是落哥哥,他和她自然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是这样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底忽然象是裂开了一个黑洞,黑洞不断扩大,不断旋转咆哮着要将她撕扯进无尽的痛苦中。她咬紧嘴唇,拼命想要告诉自己是那样的!
玉清呈并不是落哥哥!所以她不应该伤心!然而,她怎样也无法忘记她在他怀里闻到的松木清香的味道……
她是罪人……
是她的自私伤害到了玉清呈。
谢语嘴唇惨白,身子颤抖得有些摇摇欲坠。当她终于体会到自己已经做下的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时,这一刻,她忽然再没有勇气。她想逃,逃得远远的,什么也不要去想。
“我知道了……”
她努力对韩季绽开苍白而虚弱的笑容,慌张地对他鞠躬,有些语无伦次:“那就好……我走了……如果他有什么……请你……不……我……对不起……”
她仿佛闯祸后失去了方寸的孩童,这一刻只想夺路而逃!
“等一下!”
韩季见她神色伤痛而慌张地准备离开,不由急忙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喊住她。
她惊慌地抬头看向他。
他快步走进旁边的医护休息室,手里拿着一把伞出来,递给她,微笑:“外面在下雨。”
“……谢谢。”她怔怔握住伞。
“还有……”有些犹豫,然而好奇心终于让韩季问了出来,“上次你说到‘谢落耀’……”
谢语身子陡然巨震!
“‘谢落耀’是谁?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很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他仔细看着她。
她全身的血液向耳膜冲去,轰轰作响,外面的雨静静地落下,恍若有轰轰的雷声。
韩季问:“他究竟是谁?”
她空白地站在那里,面对他的这个问题。嘴巴微微张开,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然而,她终究没有笑出来,一阵悲凉象刀子般从她心底划过。
“如果你从来没有听说过他,那么,就把这个名字忘掉吧。”她脸上有难以形容的悲伤,悲伤地望着韩季。
然后——
她顺着走廊渐渐走远,渐渐消失在细细的雨雾中。清冷的雨,她没有撑起手中的那把伞,雨丝将她单薄的身影笼罩,淡得如一团看不清楚的雾。
韩季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长久地无法散去。
雨一连下了五天。
整日整夜地下,有时是倾盆大雨,有时是细雨淅沥。雨不分昼夜地下着,哗啦啦地下着,树叶被冲刷得再没有丝毫灰尘,整个世界仿佛白蒙蒙的雾气。
谢语常常站在宿舍窗边,望着雨雾中的东湖发呆。其实东湖在雨中早已看不清楚,只有隐约的白色,和天空连成一片。
呆呆地站在窗前,她的脑子也是白茫茫的混沌。什么也无法去想,什么也想不明白,没有了方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似乎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她只知道,每次只要试图去思考些什么,心底就会被揪得生生作痛。
雨意清寒。
透明的雨丝漫无边际地飘荡。
仿佛一夜之间,夏天的热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秋天静悄悄地走了过来,沁骨的凉意让万物忽然变得那样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