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阳自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何曾有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突然被她一向视为好姐姐的曹丹华扇了一巴掌,顿时委屈得不行,捂着脸道:“丹华姐为何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曹丹华面有愠色,看向李碧阳的眼神冷得寒冰:“你竟然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你这个蠢货,你就不该进宫来!”
李碧阳咬了咬嘴唇,满脸不甘地反驳道:“我知道我不比丹华姐处处优秀,但我也是有自己的追求和打算的,丹华姐你不能辱骂我,你又凭什么说我不能进宫!”
“凭什么?”曹丹华气极反笑,“就凭你自作主张,任意妄为!就凭你野心大,心眼小!就凭你胆子大,脑子笨!谁准你不跟我说一声,就动用小翠的?”
李碧阳不服气地说道:“小翠是表姑母安排的人,我怎么就不能动用了?同样是进宫,凭什么你可以用,我就不可以?表姑母是你嫡亲婶子,可我也是表姑母的侄女,她一向也很疼我的!你这么欺负我,就不怕表姑母知道了怪你吗?”
李碧阳说的表姑母,就是曾做过康熙皇帝奶娘的孙嬷嬷。因孙嬷嬷之故,曹氏一族深受皇帝信重,孙嬷嬷的丈夫曹玺先是做了御前侍卫,后调任南京,做了江宁织造,是个大大的肥差。
孙嬷嬷在宫中多年,为子孙长久计,不显山不露水地,也发展了一些自己的势力。好些不显眼的小宫女、小太监曾受过孙嬷嬷的恩,如今长大了,正好可用来襄助进宫宫的小辈们一臂之力。
钟粹宫的粗使宫女小翠,就是其中的一个。
曹丹华冷冷地说道:“婶子要是知道你因争一时之气,就这么贸然动用她留下的人,第一个就要责罚你!叔父和婶子不在宫中当差多年,当年留下的人虽不算少,可总是有数的,用一个少一个,岂容你轻易浪费?”
李碧阳说道:“丹华姐说的哪里话,我用小翠怎么就是浪费了?这几日万琉哈氏一直在练琴,你也是听到的。有她在,别说是我了,就是你上场,你有把握赢过她?有她在,我们怎么能被选中去乾清宫伺候皇上?”
曹丹华手掌不自觉地蜷曲,脸上仍是一派冷静地说道:“关我何事?我又没想过要争那个名额。”
李碧阳气呼呼地说道:“丹华姐不想去,可我想去!废了万琉哈氏,我就能成功去乾清宫,小翠就算被抓了,那也是值的!”
曹丹华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就一定能入选?李碧阳,我告诉你,你最好是能通过终选,否则休怪我不留姐妹情面!”
李碧阳满脸的倔强,不停地喃喃重复道:“我一定能通过的,一定能的……”
曹丹华紧皱着眉扭过头去,决定先看看情况,或许这个蠢货真有那个运道?或是不成的话,那她到时候动手也是来得及的。
午后,终选。
由于此次终选出的两位宫女是要去乾清宫伺候的,皇后为表重视,特意派了她的心腹凌嬷嬷前来把关。
出乎李碧阳的意料,晨星来的时候,仍是抱着她视为宝贝的那张七弦琴。定睛一看,只有五弦。
李碧阳嗤笑道:“万琉哈氏这是对自己的琴艺太过自信,不屑于用七弦琴,而是打算用五弦琴来演奏吗?”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被狠狠地踩了一下,差点痛呼出声。
曹丹华淡定地移开右脚,目不斜视,悄声说道:“闭嘴!你这是生怕万琉哈氏注意不到你,怀疑是你动的手脚吗?”
李碧阳连忙捂嘴,再不敢出声。
宫女们依次上场,各展其能。
曹丹华心不在焉,李碧阳信心满满。
晨星忧心忡忡,曦月跃跃欲试。
终于轮到了晨星。
晨星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
曦月朝她鼓励地一笑,上前一步,向凌嬷嬷请示道:“正黄旗包衣,正五品护军参领之女乌雅曦月,请求凌嬷嬷、李公公和赖嬷嬷许可,允我与万琉哈晨星一共琴箫合奏一曲《高山流水》。”
“琴箫合奏?”李公公不敢自专,问凌嬷嬷道:“不知您怎么看?”
凌嬷嬷颔首表示同意:“倒是新鲜。准了。”
于是,就在李碧阳不可思议的视线下,曦月接过了晨星那张断了两弦的七弦琴,将手中的紫竹洞箫递给了她,相携上场。
曦月抚琴,晨星奏箫。
箫声沉沉,琴声旷远,如巍峨之高山;
箫声宏亮,琴声清冷,如灵动之流水;
互为知音,心意相通,琴箫合奏,两相应和,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举座皆惊。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赞叹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