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孙氏想得远,刚从周家回来的姚氏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她跟牛善把猪下水搁到院子里,突然问了句:“你觉得阿蜜怎么样?”
牛善满脑子问号,不知道婆娘问这话什么意思:“啥怎样?”
姚氏把手里的猪肠往盆里一丢,凑到牛善跟前儿,尽管院子里没旁人也还是压低了声音:“做你儿媳妇咋样?”
“啥?”牛善被这话吓了一跳,周蜜才十岁,就算是议亲也嫌早了。
何况那周家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周言的腿能不能好还两说的,周家的穷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善的。他虽然会偶尔帮衬一下,可那是顺手的事儿,给块肥猪肉,送套猪下水都不是什么多值钱的东西。
周蜜还有个弟弟呢,那孙氏肚子里的不知是男是女,这样的儿媳妇进了家门,以后的麻烦少不了,任谁都不想攀这么一门穷亲戚。
牛善觉得自己家的婆娘平日里精明得不行,怎么突然犯起糊涂来了,皱眉道:“咋样?不咋样!”
姚氏知道他想什么,用胳膊怼了怼她男人:“我这也不是心血来潮,我瞧着周蜜这丫头不一般。你是没看到,这丫头在那官道上摆摊卖吃食儿,也就半个时辰,全卖光了。手艺不错是一,关键是她收钱算账的速度比老手都快,还一点儿错儿都不带出的。这手本事就是回头给人算账都能赚不老少。
“你还真别看不上人家,周家男人现在是下不来床,可他又不是瘫了。周蜜那丫头给他从县里请大夫来了?人县里里的大夫那医术还能不比牛青那二半吊子强?
“县里请大夫就得一两银子,牛二丫他们家之前请大夫还得卖地呢,你看周家卖地了?这钱我看都是周蜜那丫头这两日挣的。别说小张氏那几个人眼红,我今儿在她旁边瞅着都觉得心热。”
牛善不说话了,姚氏又接着道:“我倒也不是说就想订下周蜜那丫头了,不过就是先跟你说道说道。毕竟孩子才十岁,议亲也得等个两年,谁能保证以后的事儿呢不是?我想的是咱现在跟周家交好,这是雪中送炭,咱家手头宽裕,帮衬两把不费什么事儿。若等以后周家日子好过了再去,那就成了套近乎,人周家也就不领情了。”
牛善乐了:“你就确定周家将来能发啊?”
姚氏自信道:“我看人最准,周蜜那丫头将来肯定不会差了。”
牛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姚氏所言。
他跟村里几户惯爱拜高踩低的人家不同,也不曾与周家交过恶,将来周家真能出了困境结个亲家不是哪门子坏事。
要是周言真的残了,他帮衬两把也不值几个钱,毕竟他杀猪是个见血的营生,就当是积德行善消灾解业了。
天色黑透的时候,周蜜和周宁两人背着河螺回来了。
孙氏把姚氏送的猪下水刚清理干净,看着周蜜回来,忙迎上去:“累坏了吧?这一天都没停一停,你告诉我这些东西要怎么做,你去歇着就甭管了。”
周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起来露出一口莹白整齐的小牙:“阿娘我不累,我买了猪骨咱晚上炖个猪骨汤喝。”
对现在的周蜜而言,赚钱和吃上一口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一想到她买的那块层层分明的五花肉,脑中无数菜谱往外蹦,每一个都等着她临幸,哪里还会觉着累。
猪骨头要用来炖汤,周家院子的土坑里还有两根萝卜,刨出来和猪骨一起炖了。
周蜜要用五花肉做她最爱的蜜汁烤肉,鸭子等着回头养的再肥一点做姜母鸭吃。她回来的路上还特地拐了个弯到自家菜地里去拔了几颗嫩嫩的菜苗,准备拿猪油清炒一盘菜苗。
猪骨头一早就在肉铺让老板给剁开了,拿山泉水把骨头里的血水泡出来后放到锅里小火焖着,五花肉洗净后被她切成一般大小的长条,用五香粉和细盐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