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书,戴思恭仿佛卸下一块包袱,心中对弟子的歉意,略略少了一分,两人回到正堂,戴思恭沏好香茶,与小徒弟相对而坐,缓缓开口。
“为师马上就要启程,能帮你的,恐怕不多,若是你心中有什么困惑,尽管问。”
气氛有些伤感。
可江平安来不及伤感,他知道,恐怕这几年,自己是没机会与师傅再相见。
与其伤春悲秋,不如寻道解惑。
“师傅,读县医学,有什么要注意的?需要面试吗?”江平安皱眉问道。
戴思恭捻须,轻轻一笑:
“县医学,或许需要面试,但,单单是走个流程,只要是医户子弟,交得起束脩,不是痴呆蠢儿,都能顺利入学。”
“至于读书嘛,呵呵……”戴思恭轻笑一声,语气透着一股轻视,“县医学,遇到庸医,不过是照本宣科;若是运气好,遇到治学严谨的名医,听听注解还是不错的,而且,县医学以研习本经为主,实证机会寥寥无几,若不是为了报考资格,为师以为,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好好研读为师留给你的经书。”
戴思恭这话,听起来有些狂妄,可人家狂的有资本、有底气。
堂堂太医院扛把子,华夏医疗界南波万,说这话过分吗?
江平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旋即,又纳闷地皱起眉头,“没有实证,如何提高医术?”
医道一途,不是学数学、不是做股文,只要死记硬背,就能出人头地。
每一个医生的成长,完全是靠无数的病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奉献出来的。
没有实证经验,你连赵括都不如。
戴思恭笑道:“等你读完县医学,参加三年一次的府试,取得资格后,才有资格实证。”
江平安恍然。
感情,医丁就是行医资格证。
连这证都没有,你连实习的资格都没。
戴思恭谈性很浓,目光幽幽望着院外,似乎回忆其往昔岁月,“以你之才,区区医丁,探囊取物。可待来年,参加三年一次,礼部主持的太医院考试,届时,进了太医院,便有无数的实证机会,也能与为师再度重逢……倘若,为师还在世的话……”
最后一句,语气萧索,透着一丝老年人才有的感慨、悲凉……
江平安心中一沉,忙道:“师傅身体安康,面色红润,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年逾半百,您啊,就在太医院,安心等着徒儿上京……”
哈哈哈……戴思恭抚须大笑,爽朗的笑声,冲淡了离别的淡淡忧愁。
“好了,那为师,就在应天府,等着你……”
两师徒相对一视,露出会心的笑意。
告别了师傅,江平安将沉甸甸的几十本书籍,放入小毛驴背上的行囊中。
书籍很沉、很重,幸亏法拉利个头长的快,否则不堪重负。
翻身是驴,在师傅殷切不舍的目光中,江平安骑着小毛驴,一摇一晃,缓缓消失在书院路。
……
“听老爹说,诗诗姑娘那又要了300瓶太仁肾宝,不如抽空看看。”江平安双腿一夹驴腹,调转方向,前往西区的白园巷。
马上开学了,开学后,江平安身为医学弟子,铁定不适合来烟花柳巷,得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