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赵青棋和时嵬在上阳宫侧殿的石阶上等候众人。
赵青棋说了这样几句话,他说,这世上有很多人可以窥探人内心所想,口中所说的细节之处,唯独有一个地方没有外人可以一眼看到底,哪怕窥测了些许,也只是表层。这就是内心。人心是很难攻破的地方,因为连他的主人都不一定可以完全感知他,这即是心的玄妙。
时嵬静了一瞬,“美人师兄,窥测了什么?”
“短暂地、浅层地,窥探了你的内心。”
时嵬紧张,“师兄看出了什么?”
赵青棋左右挥挥风,“酸,上阳宫的醋倒了。”
她顿时红了脸,“我怎么没有闻到。”
赵青棋哎呦一声,“原来不是上阳宫的醋,是咱们北斋二所的醋瓶倒了。”
“师兄!”时嵬连忙捂住他的嘴。
“不要胡说了。”
赵青棋呜呜叫,“放手……”
“师兄再胡说,晚上把你嘴巴缝住。”
两个人在石阶上下打闹,笑着互相捂住对方的嘴。
简渠公主说,“回去我会和父王说一声,今日伏微帮我——”
季伏微的眼睛已经在看别处,没有听见她的话,她就在他跟前,他也没有听见。
简渠看了看他眺望的方向,暗暗握紧了拳头。这样暗的天,他只有在看那个不男不女的时嵬之时,眼睛里才有那样的亮光。
“今日时候晚了些,在下告辞。”季伏微匆匆辞别。
“哎……伏微……我……”她又伸手想要轻扯他袖角,依然没能碰到。
季伏微已经不在她面前,走远了。
元幕也回来了。
“怎么,没找到未闻?”赵青棋问道。
元幕回头看了眼宫殿的赤红柱,对时嵬道,“未闻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前。”
“那咱们也回去吧。”赵青棋说。
“刚才和眉仁说什么好笑的事?”季伏微和时嵬并排走。
她没有回话,本来随便敷衍一句也能打发过去,但是时嵬没有,半句话也没有说。
季伏微感觉有些不对劲,方才和赵青棋说话脸上还有明媚的笑意,此刻见了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时嵬走快了些,跟上元幕和赵青棋,只留季伏微在后面。
具体为何要做这样奇怪的事,时嵬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就只是,只是暂时不想和他说话。
她能感知到自己的愤怒,却没有第一时间发觉愤怒掩盖在恐惧之下,仿若被砂石掩埋下混乱的圈圈。
这样的奇怪沉默持续到了四门学的路上。
几人在官厨用过了晚膳,明若离就坐在他们身后的桌上。
待斋仆收走了东西,元幕道,“未闻一会儿去汤室?”
“嗯。”
“正好我也要去,同行。”
赵青棋站起,“我和你们一起。”
同时,元幕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昨日才洗浴过,凑什么热闹?”
他的手一向很有力,这一下握痛了赵青棋,他懂了他的暗示,转过头和时嵬说话,“醋醋一会儿回斋舍吗?师兄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