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堂中坐着的人已然把头扭过去,不屑看他们现世。
“唱吧,快。”他挥挥手。
小象姑眼圈红了。
时嵬不忍再看,低着头无聊看掌心的纹路。
“高田种小麦,
终久不成穗。
男儿在他乡,
焉得不憔悴。”
乐音婉转,绕梁不绝,歌声中却添了悲伤和哽咽,唱了一半便不能再继续。
复唱,泪水在他眼中打圈,顷刻脱眶而出。
四下都是叹息声。
终于,季伏微开口叫停,“若是管教下人,在酒肆未免叫人笑话。”
国子学南斋的生员孟行简也应和,“还是应停下,叫人吃饭都没有了胃口。”
徐晖犀偏不,端起茶杯就往小象姑脑袋上碰,砸了个血口子,鲜血顺着眉间流下,惹得他眼中通红。
“听见没有,你唱得叫人倒胃口!还不好好唱叫他们这些书呆子开开眼。”
小象姑和着泪继续唱道。“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
“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
“徐晖犀!”季伏微隔着桌子直呼他名,示意叫他停下,时嵬听出了他有些怒气。
“徐小公子,还是罢了,改日再听这位相公的妙音。”太学的郁纳期也觉得膈应。
徐晖犀这才作罢,道一声,“够了,人人都不爱听,你就莫作丑了!”
可不让他唱,他却依然在唱。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修修!”
赵青棋啧一声,正要也说话制止,“够——”
明若离冷声道,“闭嘴!”时嵬想,他是对这些人所说。
赵青棋以为未闻是对他说,吃了个没趣儿却没有恼火,反而惊讶道,“小明儿怎么也管起来闲事了?”
“真是闹心,找了个什么地方吃酒!”元幕不满。
“不用再唱了。”孟行简说。
“对,阁下还是入座为好。”
“坐下,别唱了。”
“行了。”
……
六学的生员纷纷发话,心中各有怜悯和厌恶。
“叫你别唱了!”这一回,徐晖犀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扇到了他脸上。
“高田种小麦,
终久不成穗。
男儿在他乡,
焉得不憔悴。”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从头开始唱起。
时嵬不知道为何,难受得喘不过气,她想她明白明若离为何让美人师兄他们闭嘴,这是对那个小象姑最后的尊重。明若离看出了这一点,美人师兄和那些人却没有。
他开始的不愿意发唱是他的反抗,现在遭受殴打后坚持续唱也是他的反抗,这人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心中的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