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幕侧头看一眼,“不必,官厨有人随同而来。”
谈依璇讨了个没趣,手里的东西不上不下,不尴不尬举在当空。
“我就说了,他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讨好他做什么?”元殷当着元幕同舍生的面也敢这样辱骂他弟弟,确实惊了他们几人。
只有赵青棋未觉得意外,元殷对待元幕这副嘴脸,他也是见过多次的,元幕这个怂货,就揍他揍得起劲。应该找个昏日把元殷这个混小子装进麻袋狠揍一顿,叫他也知道人间疾苦。
“射箭辛苦,免不了费力费神,带上这些,三弟也可以和斋生分享。”谈依璇暗中看向时嵬,寻求时嵬的帮助。
时嵬饶是迟钝也读懂了她的眼神,只是不知她为何向她求助。
知道元幕性情暴躁,时嵬斟酌着道,“既然都做了,路上颠簸,要是再带回去也坏了吃食,嗯?元幕师兄?”
“忘了,你是个贪嘴的。”元幕接过谈依璇的食盒,丢在了时嵬怀里。
见他走远,谈依璇默不作声。
时嵬走近了道,“姐姐,我一定给他。”
“醋醋,你磨蹭什么,都快射第一番了!”赵青棋叫她。
“来了,来了。”
“多谢小公子。”谈依璇打量着时嵬脸面,连她跑向北斋二所众人身边的姿态也细细琢磨。
“你啊你,何必对他这样,要在元家立足,奉承你夫君我一个就是,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谈依璇不动声色,“他救了我的命。”
元殷立即换了一副神色,“怪我,都怪我,没有和那些下人说清楚,弄得你狼狈一场。”
谈依璇唇角微抬,是啊,狼狈得险些丢了命。
司正喊道,“遂!决!”
赵青棋低下头,手中的指扣松了些,他竟然没有感觉到,当第一箭脱手,掉在了一步之远的地面,全场哄然大笑。
赵青棋摸摸头嘿嘿笑了几声。
“这家伙在做什么?”元幕从瞌睡中醒来,听见身边人都在大笑,抬眼远眺,见华林赛场上,赵青棋身边有一支掉在地上的箭。
“美人师兄好像走神了。”时嵬道。
季伏微上紧了自己的指扣,“是指扣松了。”
“哎,好像是。”时嵬见赵青棋不紧不慢调整指扣。
华林赛场之上,赵青棋耳边聒噪,心里也聒噪,回想一炷香前。
那时候他见太学中一个熟人,把一位粉娘带入景山,正好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他要的东西,这女子应该带来了,当时他并未在意太多。
直到他从那位粉娘手中拿到一张奴籍记册。
如果今日之前他从未乱过心,始从今日起,赵青棋似乎开始迷失在一段奇诡的路途上。
他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琉璃般透明的。
在他举起箭的那一瞬,满场的人忽然都变得离他很远很远,明明那些嘈杂就在他耳边。
只有元幕一个人看出了赵青棋心乱如麻,他假装不以为然地笑,其实这时已经不能静下心了。
头顶的阳光不暖,可依旧刺得人眼睛疼,天空一望无际,赵青棋忽明白了什么是沧海一粟。
他把头扭向北斋二所的所在,在时嵬身旁交视上元幕。
稳了心。
请射之礼再一次施行。
“行一番二射。”
生员们从腰后倒手拔出另一支箭架上长弓。
“咻——”
“一番射顿场,算筹集点。”司正在一旁举彩旗道。
各位司算走到华林场中,“国子学西斋,一番一射,八筹。一番二射,八筹。”
“国子学南斋一所,一番一射,六筹。一番二射,九筹。”
“太学北斋二所,一番一射,七筹。一番二射,六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