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色厉内荏地盯着刘氏,“看来你还不懂你儿子说的是何意啊,堂哥,你来和举人的娘说说什么是‘七出’,‘三不去’又是何意。”
云子逸站在屋子中央,略加思索,薄唇微启:“所谓七出便是女子出嫁后所犯的过错,即‘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咳,三不出,即‘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那阿姐可是犯了七出中的无子啊。”云老四试探的开口道。
老云头皱眉看了他一眼,而云燕放在双腿上布满伤痕的手微微颤抖。
“四叔,可真会抓重点,您这是收了多少好处啊?”云舒讥笑地看一眼心虚的云老四,转头注视着刘鸿涛,“想必举人老爷也是清楚的,根据当朝律法,妻年五十以上无子,听立庶以长。疏议据此认为四十九以下无子,未何出之。”话落,走至老云头身旁,“爷,我小姑年芳二十,如若因不生育被休还要等三十多年,您说,对与不对?”
老云头放下烟杆,叹气,起身下炕,“鸿涛写了吧,你娘不懂,但,你是懂律法的,唉,燕儿当初可是陪你服过三年孝的,不能休;先贫贱后富贵,亦不能休,孰轻孰重,你来决断吧!”
“涛儿,不许写,那县...”她是听不懂那劳什子律法,她可是清楚记着呢,那丫鬟说的。
“唉,娘,您就别掺和了,回去我和您说。”多说无益,话多错的多,云子逸和云舒都不是糊涂人。
“还是举人老爷明事理,未免出错,我说你写。”太渣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还想两全其美?给你美的,咋不上天!白眼。
“唉,可,你且说来。”都到这份儿上了,到底是他对不起云燕儿。
“盖说夫妻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禅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笑琴瑟合韵之姿。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于元武八年柒月贰拾叁日清水县落霞村谨立此书”
云舒清了清嗓子,她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要是让刘鸿涛写,还不知道怎么糊弄人呢,古人的放妻协议,说法多着呢,端看你怎么写。接过堂哥递来的温水,快速喝了一口,爽!给他个赞,这等心思,不愁娶不上媳妇了。“咳,小姑你也去写下名字,按下手印。”一式两份,可得收好啊!
刘鸿涛不舍的情绪越发浓烈,紧紧地盯着‘云燕’两个字,她的名字还是年少时他亲手教导的,如今,怎会是这般光景?双眸似有泪光闪过,收起和离书,拉起还在喊骂的刘氏,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你说,姑父这又是何必呢?”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云子逸不理解,他刚才有看到刘鸿涛的神情,亦是不舍的。
“别被表面迷惑了,如若真不舍,何必来这一出呢?‘十里红妆,不负卿’这种誓言,听听便罢了,即便是发妻又怎敌得过美娇娘呢!”说完拍拍云子逸的肩膀,留他一人深思,唉,骚年啊!自己寻思去吧,想她也是个母胎单身,都是从别人那学来的,不提也罢。活动活动筋骨,走到小姑身旁,轻声安慰。
这事儿结束了吗?当然不,屋子里还有一波牛鬼蛇神呢!小村故事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