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娘俩走后,老房子又恢复了平日的喧闹氛围。
王氏扶了扶发髻上的珠钗,轻蔑地瞟了一眼还在哭泣的云燕,极为不耐烦地开口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这等享福的事也不要,真是天生的贱命。”挥了挥手中的丝帕,啐了一口,“呸,晦气。”
“王氏,好大的威风,这仗的是谁的势啊!县太爷吗?还是那刘氏。”同样回她个不屑的眼神,“受了点小恩小惠,你就找不着北了啊,我可提醒你,这是云家,可不是你刘家,你颇为嫌弃的可是爷的儿女。”吃谁家大米过日子的不知道吗!
“婶子,这是我阿妹,那刘家可是享福的地方?分明就是狼窝,攀上了高枝儿,就忘了自己出身何处了,泥腿子?婶子,你不是吗?”云正伟双目赤红地盯着王氏,如舒儿所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就可以这么任由她践踏。
“好啊,你亲妹子,你带回去养,别在这碍眼,夫家不要的,我可不想出去让人碎嘴子。”还和离?跟让人休了不都一个样,不会下蛋的母鸡。
“带回去就带回去,我养,可不在这受气,家里也不差阿妹的一口饭。”云正伟握紧双拳,放在腿侧,这儿比那刘家更可怕。
“大哥,我自己一人也可以的。”云燕抬手用衣袖擦干泪水,仰头看着鬓生华发的大哥,一如儿时那般,手指轻触那双青筋暴起的拳头,低声说着,嗓音略微沙哑。
云舒环视屋内众人的神情,心里发寒,所谓的亲情终究抵不过世间礼法、流言蜚语,当真是亲生吗!呵~,“爷,您觉得呢?小姑和大哥走,可行?今日的事情经过,您也看到了,小姑最是无辜,难不成王氏当家了吗?”
老云头蹲坐在门槛上,一口一口地吸着旱烟,透过烟雾注视着云舒的神情,他儿时在镇上曾和一位风水大师混过一段时间,也学了点皮毛,老三家的三个孩子,稍小的时候,他还看得透彻,可如今这般,他竟看不明了,尤其是眼前这个孙女,一改怯懦,转而锋芒毕露,似她娘吗?不,她娘是婉约的,周身气质通透,不如她这般色厉内荏,贵气缠身,就连他那两个孙子,隐隐约约也有一飞冲天的架势,运势最是捉摸不透的,逆天改命的事没几人可以办得到。唉,想起她们的娘亲,难道高官大户家的小姐生的孩子都让他其他的儿孙望其项背吗?
视线转至云子逸,贵人相助,扶摇直上。他是真的老糊涂了,但凡和云舒亲密的运势均呈上升之兆。然,有些东西即使你知道了,也是无法更改的,自有天道。
“燕儿,和你大哥去吧,在老房子你住的也不舒心,收拾好衣物前去吧。”云舒本就亲近燕儿,跟着她,往后会好的。
云舒刚刚被她那爷打量的浑身不自在,那种被看透灵魂的感觉极其不舒服,“爷,是不是只有四叔才是你亲生的,您这样不会让小姑寒心吗?”就算他让留下,她也不会同意的,但,该表明的还是要说的。
“舒丫头,别看你爷是个庄稼汉,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多,你心里的弯弯绕绕我亦知晓,燕儿和你大哥走不假,可日后你们两家可是会在一起的,燕儿跟着你,才是对她最好的归处。”那边的新房子再有半个多月就建成了,那可不是个摆设。“舒丫头,爷保证不会让王氏打扰到你们,只求你一件事,日后,老四若是碍了某位贵人的眼,还请你保他一命。”
听到此话,一怔,她爷这是话里有话啊,不知想到了什么,云舒仔细瞧着老云头,与他大伯一般,身着深色布衣,身体还很健朗,五官深邃,可想年轻时也是招蜂引蝶的,难怪大伯他们也是中年美大叔,基因在这呢。不过,要说她爷哪里特别,唯有双眼,不似旁人那般浑浊,反而炯炯有神,大衍之年,知天命,亦当如此。
“虽然不知道爷具体指什么,权当做交易,若我那时有能力,自会相救四叔,爷可要看管住王氏。”只要不触犯到她的底线,该帮忙还是会出手的,毕竟,也算是同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