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炎是大晋国的骠骑卫上将军,年少因战成名,金印紫绶,位同三公。所娶妻子与他门当户对,为盛左丞小女。
长孙炎与盛夏自幼相识,是旁人眼中的一对青梅竹马,但是长孙炎对总是亦步亦趋,跟在他屁股后边转悠的小盛夏,并没有多少喜欢,常常是为了躲她,甘愿远走到其它州去。小盛夏被盛左丞管教着,再任她胡闹,也不能任由她穿州过府地跑来找他。
欢喜冤家,在长孙炎眼里,没有欢喜,只有冤家二字。
如此纠缠着,一直到了盛夏及笄之年,皇帝赐婚,这下,他不想天天对着盛夏,以后也要朝夕相处,日日相对了。
说来奇怪,自从陛下赐婚以后,盛夏倒是鲜少来找他。长孙炎自然是乐得清闲自在,打军营出来,便与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眠花宿柳。
距离皇帝定下的婚期还有一个月,按照大晋当时的嫁娶风俗,新娘子需要闭门在家。盛夏不能出门,没有了跟屁虫的长孙炎便更轻松自在了。
这日,长孙炎正和线人在青楼的雅间里密谈,心腹来报,说是盛家姑娘逃出府去了。
长孙炎对拿这件事来打断他谈正事的手下很是恼火,斥责道:“她出府就出府,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专程跑过来说与我听?太闲了就回营中领军棍!”
那名手下仍是不走,硬着头皮禀报:“现在就连盛左丞也找不到人了。”
长孙炎总算是听出意味来,问那人:“你说,盛夏她逃婚了?”
手下忙不迭地点头,庆幸自家将军总算没再会错意:“是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属下要回去领军棍吗?”
“滚!”
婚期在即,新娘子跑路了,无异于是公然打了新郎官一记响亮的耳光,同时也拂了皇帝的脸面。好在皇帝年纪渐长,反倒笑着来安慰长孙炎,说是夫妻间的情趣,她跑了,你就要去追。
于是乎,皇帝一句话,长孙炎在那一个月里,身上又多背了一项任务,就是去找回他的新娘子。
长孙炎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大晋地图上绘着的四通八达的大小道路,想起盛夏上次来找他,与他说了没两句话,丢下一句骂他的“酒囊饭袋”,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没有像往常一样身前身后地缠着他,恐怕早在那时,她就有此打算了吧?
他并不是孤军奋战,他身后有自家亲兵,做媒的皇帝和老丈人盛左丞,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大街小巷、各个城门都贴满了画有她画像的悬赏令,全城的百姓都是他的线人。
反观对面的盛夏才是孤立无援。他可是听说了,她这次连贴身的丫鬟都没有带上,只打包了一些值钱的物件。长孙炎笑,想她这样一个身娇体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如何能独自在外活得长久?恐怕打尖住店都不会吧?
可是,身边有这么一帮子人陪长孙炎东奔西顾了大半个月,他们仍是一无所获。
长孙炎从掌握的情报里,渐渐发现了盛夏的心思缜密,以及善做谋划。
开头的那几日里,东边有农人说,见到疑似盛夏的贵族女子在向农妇买馒头。等到他们的大队人马赶到了东边,却发现那农人只是认错了人。
又是几日,在南边的当铺惊现左丞相府里珍藏的价值连城的玉璧。众人欣喜若狂,飞奔赶来,更在南边挨家挨户地大肆排查,仍是徒劳。
再几日,北边有人高调地开了家客栈,幕后老板据说十分神秘,疑为一妙龄女子……
诸如此类,几番奔波,人疲马乏。
长孙炎算是明白自己堂堂骠骑卫上将军,被一个闺阁女子耍得团团转。来自东西南北的伪消息像雪花一般纷至沓来,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等他们回过头来,恐怕真正的盛夏早就跑没影了。
长孙炎开始正视起自己这个未来媳妇的能耐来,用心与她隔空对弈。
长孙炎下令严查各个关口、城隘的水陆交通,果不其然,发现有六成的路线都能找到疑似盛夏的身影。此间,“盛夏”频繁地更换水陆交通。长孙炎看着线报两眼一发黑,最后花了两天时间认真研究了一番,留下了三条极有可能的线路,随便选了一条,单枪匹马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