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履历看,皇甫嵩是当之无愧的名臣楷模。出身将门世家,父亲是雁门太守皇甫杰,叔叔是度辽将军皇甫规。从小弓马娴熟,交游广泛。倚靠着家族的关系,被举为孝廉、茂才。多次受到征辟,不应。黄巾之乱,在洛阳惶恐时,出任左中郎将,与名将朱儁一同,平息叛乱,安定天下,名扬四海。为人刚正不阿,清廉爱民,出任地方大员时,减免赋税。在朝为官时,上书请求解除党锢之祸。一言一行,无不符合汉朝礼仪和青睐,令人心生敬仰。
无论后世的史学家们如何喜欢挑刺,也不得不承认,左将军皇甫嵩的确是一位名臣中的名臣。
离开洛阳后,曹操一连数日,不眠不休,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扶风郡。曹操牵马来到皇甫府大门外。看着这高大壮观的府邸,曹操心中却始终有一口气无法吐出来。
也不知道,徐荣的信使抵达了没有。
上前。
四个守门的卫兵将曹操拦下。门房随即迎了出来,上下打量曹操,拱手道:“不知尊驾是何人?”
“谯郡曹孟德,前来拜见皇甫公,还望通传一声。”
“哦,原来是曹将军。”
门房露出亲切的笑容,又行了一礼,说,“实在抱歉,家主有事在外,现不在府中。将军有事儿,还请下次再来。”
“不在?”
曹操脸色冷下来。他来得这么急,连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哪儿能等得起下次。曹操暗自愤恨,问:“不知皇甫公何时能回来,在下可否进府中等候皇甫公归来?”
门房轻笑了两声,道:
“您既这般不知趣,我就明说了吧。家主如今就在府中,只是尊驾您一未投递名帖,二不是故交好友。就算通传进去,家主也定然不会见您,我等还要为此挨骂。您看,如果您真的有事儿要拜访家主。不如先投递了名帖,等来日,小人再亲自登门去延请尊驾您?”
门房的态度颇为倨傲,完全没将曹操放在眼里。
曹操报之冷笑,并不以为意。皇甫嵩历任左将军,车骑将军,冀州牧,受封为槐里侯,名威重于天下。在皇甫嵩面前,曹操的确只是一条可以从网眼经过的小鱼。若是平日,曹操或许会忍下这口气,就此离开。但这时的曹操,时间紧迫,他不得不尽快见到皇甫嵩。
曹操从怀中摸出一枚小金叶子,悄悄放到门房手中,低声道:
“曹某不才,昔日曾与皇甫公并肩作战,一同平定黄巾叛乱,也算是皇甫公的故交。还望先生通禀一声。说不定,皇甫公有心,还记得在下,愿意见我一面。”
门房眼睛眯起,笑呵呵地说:“尊驾不早说,还有这一层关系。我这就去通知家主,看看家主是否有空见您。还请您先在这里稍候一会儿。”
说完,门房收起金叶子,转身进了皇甫府。
曹操抱手站在门外,仰头看去,只见皇甫府墙高近丈,看上去非常厚实。大门开得又高又大,给人的感觉非常气派。如果在洛阳,这恐怕有违礼制,会被御史们参上一本。门外站着四个卫兵,铠甲鲜亮,状若雕塑,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这就是左将军皇甫嵩吗?曹操遐思着。在曹操的印象里,皇甫嵩一直是一个很节俭爱民的好官。但仅是这府邸的气派,恐怕也和节俭二字不沾边吧。
片刻,门房又开门出来,向曹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家主有请,尊驾请跟我这边来!”
在门房带领下,进了府宅。只见大院内人来人往,足有十余仆人,在其中忙碌。穿过院子,进入大堂,皇甫嵩高高坐在太师椅上。皇甫嵩这时已年过古稀,头发花白,脸上泛起浅褐色的老人斑。双手如树皮,身躯微微颓废。不过,皇甫嵩一双眸子,仍锋利如鹰,紧盯着走进大堂的曹操。
曹操上前行了一礼,道:“拜见皇甫公。”
“坐!”
皇甫嵩回道。
仆人引着曹操来到皇甫嵩下方落座,又送上茶水。曹操礼貌性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清香扑鼻。虽比不上蔡邕府的贡茶来得清雅,但茶叶这东西数量稀少,皇甫嵩却能用来待客,便足见皇甫家的实力之雄厚。
“中牟一别,多年不见。不知孟德今日来,所为何事啊?”皇甫嵩抓着扶手,沉声问。
“皇甫公。”
曹操作揖,说,“您可听说了,董卓进入洛阳,废天子为弘农王,另立了陈留王为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