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船上,他跟老张打招呼,请他留心多多的事。
他心里盘算,帖子有限,只能拣大街每个岔道、要紧处贴一张。
那时,城内就是“井”字形四条大街,穿径各约1公里。中间还有7、8条小街,和若干巷子。跑完四条大街不是难事,要走遍每条街巷可不容易。
过了摆渡,翻过河堤大路,进入南大街,在斜坡下面第一个电线杆上,他贴上第一张寻人启事。
有两个行路人过来观望,其中一人小声读起来——
我是御码头大队西沟生产队社员赵长通,次女赵智,五周岁,昨天上午在御码头渡口走失,那位好心人收留了,或知道线索的,请转告摆渡老张,本人一定登门感谢,绝不食言。 1974年1月16日启
两个人叹息、议论着走开了。
赵长通打起精神,一会吆喝卖鱼,一会择地贴启事,一会跟人打听孩子的下落,就这样从南大街走到东大街,再转弯向北,进入北大街。鱼卖完了,他挑着两只空桶又转上西大街,接着拐回南大街。帖子匀着贴,在每条大街刷了5、6张。
不觉已是午饭时辰。他想节省一碗面钱,便过摆渡返回家中。饭罢继续进城,从南往北,不紧不慢,一条一条地跑街巷。他觉得,这办法笨是笨,但是不会遗漏,总能遇到见过多多的人。
中午、晚上回家,妻儿自然要问情况,他只能说,还没线索。
第二天,他让妻子烤些山芋、胡萝卜当午餐,免得回来吃饭耽误工夫。鲁芝兰给做了一锅煎饼,用破布夹棉花包好,让他带着,中午吃的时候还温着呢。次日起,她就给带山芋胡萝卜饭、咸菜,再后来就是烤山芋、胡萝卜,加一葫芦白开水。
接连五天,他就这样早去晚归。期间,妻子不止一次劝阻,他都不听。他含泪说,“我不相信多多就这样没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起码得有个线索。”鲁芝兰不好再阻拦。
这天返家过渡,老张又问如何,他摇头叹气。
老张提醒他换个办法:“伢子很可能被外地人带走了,城里靠你家太近,人家怕养不家,不会收留她,你不妨先去车站、轮船码头、各个船码头打听。”
赵长通如梦方醒,连声说对对对,我急糊涂了,明天就这样办。
是夜,他突然发作胃痛,忍了一会,更觉厉害,便悄悄地起床,喝了一碗热水,疼痛缓和了才继续睡觉。
第二天却是除夕。他觉得胃部还隐隐作痛,怕妻子说话,不敢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