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通这才注意到儿子的窘相,便叮嘱他慢点吃。
打发了买卖,赵长通又想起女儿撵猫的事情,问信儿:“二姐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信儿没有明晰的时间概念,只答“不晓得”。
父亲又问:“去哪边了?”
信儿望望大路左右,小手向南边一指:“那边。”
赵长通踮起脚,伸长脖子,抬头张望。
路上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来来去去,哪有女儿的身影?他敞开喉咙大叫了两声:“多、多——,多、多——”等了一会,不见女儿出现,便松弛了身子,看看桶里的鱼,无奈地坐下了。
多多来到马路上,眼前豁然开朗。
铁门外面就是一道大桥,横河从大桥下面向前方伸展,形成一个喇叭口,喇叭口外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大河。两边河岸泊着许多船只。马路左手侧通着大街,越是远处,两边房屋越多。马路右手边房子渐渐稀少,路在视线可及的地方向右拐弯,看不见了。
她觉得两条腿有些发酸,又张望了一会,就穿过马路,从河畔斜坡走下去,来到一处面河的砖墙下面,在墙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这里背风。
此刻,眼前是一条两三米宽的砂石路,路前面是河畔,河畔下面是宽阔的河面、大大小小的船只。船头一律朝着河畔,有木桩、麻绳或铁链拉着,有的搭着一块跳板。有的船敞口,有的带板房。有的船舱空着,有的装着毛竹、芦柴、芦席、蒲席、蒲包、麻袋、柴帘子。有的装着沙子、石灰、砖瓦。有的则是藕、茨菇、萝卜。
右前方一条船上,有4个男人正把蒲席、蒲包、芦席,往隔壁一条船上搬运。
她的视线渐渐聚焦到左前方的一条敞口船上。
这条木船中舱隔板上坐着一位年轻女人,女人蓝褂子、黑裤子,头上包着一个红头巾。红头巾不时看她,她也不时地看她。目光相接的时候,她没有羞怯、紧张、害怕,只觉得好奇。
她看见红头巾忽然站起,跨过隔板,到了后舱,掀起船尾上的一块板,弯腰拿出一只瓦罐,一只碗,从瓦罐向碗里倒水,喝了几口,又把瓦罐和碗放回尾舱,盖好舱板,就势坐在那块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