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舒泯知道他心中的这些想法,两人或许会有几分心心相惜的感觉。
毕竟他二人是这寒苑中极少数把自己当人看的人。
可惜,此时的舒泯并不知道,再加上这暴躁少年有个亲妹妹,叫碧罗。
注定二人水火不容。
舒泯止住笑意,看了必钦一眼,并不打算与他纠缠,跨过马球继续匆匆往前走。
“喂。”必钦喊住舒泯。
舒泯停住脚步,平静地看着他。
必钦抬起手中的球杖指着她,声音里有极度的挑衅,“把球拿过来。”
舒泯眨了眨眼,抬脚一脚将马球踢过去,射得很准,正中必钦那一方的球门。
“我说的是,拿过来。”
必钦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舒泯。
两人面对面遥遥对站,周围众人嗅到了热闹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聚拢过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许多人都在等着看舒泯的笑话,必钦平日里是一个小霸王,固然惹人生厌。
但舒泯虽已身处寒苑七年,但身上依旧有与寒苑、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气息。
他们早已经是在泥潭中的一滩烂泥,而舒泯,她沉静、平稳,身上又有着学不来的矜贵。
但凡有空她总是捧着书,静静地翻看,不为周遭的喧嚣所扰,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像是一头蓄势而发的猎豹。
自然而然,他们在她面前就没了底气,就矮了一截。
人素来都是这样的,自己身在泥沼,就见不得高悬在苍穹之上的太阳,终日想着怎么把那太阳拉下来,和他们一样,烂在泥沼里才好。
故而潜意识里,他们是希望看见舒泯被必钦这个小霸王狠狠教训一顿的。
她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们实在是想看看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舒泯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必钦,淡淡开口,“我奉劝你,别挑事。”
必钦拖着球杖走近,低下头挑眉看着舒泯,“巧了,我今日比较闲;一闲下来,我就无聊;一无聊,我就......手痒痒,你说怎么办?”他摩挲着手中的球杖说道。
舒泯快速环视一周,他们一行有十个人,人人手中都有球杖,四周出口狭窄,被围观的人堵了个严严实实,寒苑中人最爱使阴的,说不准人群中就有人伸出腿来绊自己一脚。
想要跑出去,很难。
舒泯定定看向必钦,握紧手中的拳头,看来只能赌上一回了。
“谁?是谁说自己闲着无聊?”
郝姑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都围着做什么?散开。”
人群哗啦一下散开,郝姑姑叉着腰看着必钦,觑眼看着他,“听说,你很闲?”
必钦脸色一变,尴尬地笑笑,“郝姑姑,我那是说着玩的。”
郝姑姑照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斥骂道,“我看你小子是吃饱了撑的!苑里人人忙得团团转,你小子倒好,找这么一群小篓罗来陪你打马球?!”
必钦讪讪笑着,“姑姑,闹着玩的。”
郝姑姑冷哼一声,
“玩?
马球也是你们几个能玩的?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也敢胡乱学世家权贵打马球?
别忘了,我们是罪奴之身。奴才,就该干奴才的事。”
必钦紧紧捏住手中的球杖,脸涨得通红,奴才?凭什么自己生来便是奴才!而外头吃得脑满肠肥那些人,生下来就是权贵?
郝姑姑看着他愤怒的眼神,轻蔑地笑了,“怎么?不服气?”
必钦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