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家在建安是实打实的大户人家,邸恒虽说在邸府外另有自己的府邸,但也算不得难找。我斜坐在邸府门口的槐树上看了看月亮,已是移到西山了,邸恒为何还没回来?
我正迷迷糊糊地想睡,一个石块正朝着我的头飞过来。我慌乱之中急忙躲避,石块才堪堪贴着我的耳朵飞过去。我解下腰上的玉带,将玉珠朝树下石块飞来的地方击打过去,却被人死死拽住。我脚下不稳,被人拽着从树上跌落下去。
一只手在我身后撑了我一下我才没有跌到地上,回头一看正是邸恒。
“大晚上的,跑到我府门口的树上做什么?”邸恒皱了皱眉,“下次我若是再看不真切出手伤了你你可不要怪我。”
我将玉带缠回腰上,邸恒拨了拨我的玉珠:“这东西防身的确不错,不过下次记住,若是玉珠被敌人拉住自己切莫逞强,松手便是了。”
我点点头,邸恒看了眼我衣服上的露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你家的门童又不认得我,哪能让我一个平民私闯邸府呢?”
“是他们拦了你?”邸恒有点不满。
“没有,我本来只想着等你回来和你说两句话便走了,谁能想到邸大人竟然差点通宵不归。”我笑了一笑,凑近他闻了闻,“身上连点脂粉气也无,看来邸大人为了维护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花了不少功夫。”
“我刚从宫中回来。”邸恒有点无奈地瞥了我一眼,“陛下这两日已经清醒了,今日特秘密召我入宫,吩咐了些事情。”
“是我不能问的事情?”我歪着头看了看他。
“明日便天下皆知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莫要再外传。明日一早我便要去深州了。”
“深州?还是为了赤星堇一案吗?”我有点吃惊。
“这次不是,”邸恒说,“今日来陛下病重,皇后娘娘从全国召集名医,此事便传开了,必定也瞒不住焉宿。近日来焉宿新王也是踌躇满志,时刻找着能攻打定国的机会,正值陛下病重,这是他的一次好机会,我这次回去便是秘密驻守深州,如果有战随时应对。”
“此事为何还要秘密召你入宫,难不成陛下也怀疑前朝有人通敌卖国,担心此事泄露?”我眯着眼睛想了想,发现这些搞脑子的事情实在不是很适合我。
“或许是吧,但如今前朝可用的将臣不多,我也已经与焉宿交过手,焉宿必然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此事瞒与不瞒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邸恒也是一副在思索的样子,“不过陛下想必有陛下的理由,如今的陛下虽然身体抱恙,但雄心与抱负也是有的,幼年时陛下又颇通兵理,若不是身体不佳,陛下定是比我更强大的将领。”
“你好像很了解陛下?”我看向邸恒。
“陛下还是皇子时我母亲便被召入宫中做了陛下的奶娘,那时我还小,时常跟在母亲身侧,与陛下也算是一同长大,后来年级稍长些,我便作为陛下的伴读入了宫。”邸恒大概是想起了儿时的事情,眉梢眼角竟然也带了些笑。
“难怪,陛下会如此信任你。”我见他神色温和,不觉也笑了起来,“天快亮了,既然明日就要走你也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还要进宫给陛下请脉,大概不能送你了。”
我转身要离开,邸恒扯了我袖子一下,又飞快的松手:
“你今日来时为了何事?”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什么脑子,正经事儿都忘干净了。
邸恒有点好笑地看着我:“走吧,现在正是露重的时候,府里说。”
“不必了,几句话而已。”我站在原地未动,邸恒却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府里走去,我只好快走了几步跟上。
“我好歹也还是尚未出阁的女子,你好端端的把我往家里带是做什么?”我跟在邸恒身后一路小跑,有点好奇地看着府里的景象,虽说是富贵人家,但府里的景致也简单的很,并不见什么花草,推门进了屋里,陈设的也很是朴素,只有几件成色上好的玉器。
“进门的时候我也没见你犹豫,如今又跟我装什么贞烈女子。”邸恒猛地定住脚步回身,我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险些撞在他身上,一抬头才发现与他的脸离得这样近。
我不觉有些脸红,邸恒倒是很坦然地向后稍了一步,坐在塌上看向我:“说吧,什么事儿。”
我正了正神色:“耿闻宇的事情,你可知道会如何处理?”
“当年你爹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邸恒冷冷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