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面对主人的嫌弃，二蛋悲痛欲绝，狗生受到怀疑，趴到地上叫得无比悲凉凄惨，叫声似狼嗥。

“再嗷一声，今晚吃狗肉。”李叔目不斜视，轻飘飘道。

二蛋急刹车，停住自己浮夸的演技，扭头，递给宋鱼“我尽力了，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闭眼，趴在地上挺尸。

“李叔好，我是宋鱼。是杜若让我来找你的。”眼见李叔如此高冷，宋鱼索性开门见山，自报家门。

许是听到杜若的名字，扮作冰山的李叔终于高抬贵头，开始打量宋鱼，宋鱼坦然接受打量。宋鱼泰然直视李叔，同样打量着李叔，这个杜若口中能修尸、体的李叔。

身穿黑色小背心、宽大黑长裤，脚上一双街头十块钱的凉拖，盛夏时节夜晚烧烤摊的常客打扮。长相不辜负李叔虎背熊腰的身材，国字脸，满脸横肉，浓眉，眼小如绿豆，眼中精光四射，塌鼻子，厚嘴唇……宋鱼想到了古代的刽子手。

“杜若？你和她什么关系？”打量完毕的李叔问道。

“朋友关系。”原谅宋鱼扯虎皮，拉大旗，之所以说朋友关系，是因为杜若见自己的第一句话：混得怎么这般惨？宋鱼细细品味杜若见到自己的神态、举止，以及话语间的感慨，宋鱼推测，自己之前肯定跟她有过交集。虽然宋鱼忘记了，可，不管是敌人还是知己，说两人关系是朋友，总没错。

“朋友？”听到宋鱼回答朋友，李叔露出嘲弄的神情，继续道，“她让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说你可以修复我的身体。”宋鱼努力控制自己的语调，使自己不至于失态。

“就你那样儿，还想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如初？”李叔直视宋鱼，提醒宋鱼看下自己的状态。

宋鱼低头，看着怀里的断腿，好吧，这确实很荒诞。按照现在的医学技术，宋鱼算是死到不能再死了，身体九级伤残，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

可……倘若是超自然力量呢？

“我相信您。”宋鱼望着李叔，坦荡回答。

良久，李叔脸上笑容消失，“杜若那般心狠手辣的狠角色，会因为你们是朋友，而帮你？”

“我答应了她的条件。”宋鱼答道。

“果然如此，”听闻宋鱼的回答，李叔嘲讽道，“她从不吃亏。你从她身上得到一份好处，就要百倍偿之。”

从李叔的反应来看，李叔明显吃过杜若的亏，还是让人无比恼火的亏，因为，忆起过往的李叔将对杜若的怒火，发泻到了宋鱼身上，“倘若你达不到她的条件，你连死的机会都不会有。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叔威胁，外加恐吓。

宋鱼将怀中的断腿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我想活，仅此而已。”因为我，别无选择。

“汪！汪汪！”在地上挺尸的二蛋抬头，朝自家主人撒欢。

“不用你替她说好话，我会帮她的。”李叔瞥了自家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二蛋，不耐道。

二蛋扭头看向宋鱼，狗嘴快咧到耳朵后面，狗眼传达着自己的酷炫屌炸天。

这么条逗逼有趣的狗，这么个长相凶残的主人，违和感满满，却诡异地有种反差萌。

“我可以帮你。“李叔看向宋鱼，开口道。

宋鱼松了口气，可接下来李叔的话却让宋鱼置身于冰天雪地，“不知道杜若有没有告诉你，即使我把你的肉身修复完整，你，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李叔丢下重磅炸弹，满脸真诚笑意，状如无意提醒道。

发狂？哭泣？歇斯底里？冲去黄泉跟杜若正面杠？

宋鱼脸上没起一丝波澜，泰然自若，道，“什么意思？”

“活死人，懂吗？“李叔言简意赅道。

宋鱼点点头。活死人，没有温度，没有心跳。

自己，成了孟婆的奴隶。可，只要能活在世上，能每天看到阳光，活死人，又有什么关系？那些徘徊在黄泉路上的幽魂们，哪一个，不想拥有一具身体，再次享受尘世的烟火。

即使杜若欺骗自己，利用自己，自己也不得不照做。这一切，只因为，自己是弱者。

李叔不动声色观察宋鱼的反应，没有抱怨，没有哭泣，没有失去理智，眼中闪过赞叹，扭头看向趴在地上的二蛋，“干活。”

得到命令的二蛋飞速窜起，扭头给宋鱼个“别怕”的安慰眼色，转身朝里屋奔去。

“我需要做什么？”宋鱼急切问道。事关自己的半复活，宋鱼马虎不得。

“你啊，嘿嘿”一声明显不符合李叔高冷人设的猥琐的笑，宋鱼只感到眼前一黑，随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自己明明是鬼，还能晕过去？这是宋鱼醒来后，脑子里闪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汪！”一声癫狂的狗叫，是二蛋。

宋鱼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活蹦乱跳的二蛋。

“二蛋。”宋鱼叫道。宋鱼很想问自己的尸体是否被修复完善，可还没等宋鱼发问，二蛋的羊癫疯，好像又犯了。

二蛋前腿扒着墙，左后腿踮踮，右后腿踮踮，扒墙的前腿左耸耸，右耸耸，狗身波浪线起伏，狗脸笑得格外扭曲，狗嚎一声高过一声。这真是……别具一格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