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盈寒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胸口,顿时瞪了姜屿一眼,满心窝火,转眼看向别的地方。
姜屿人在这儿,鬼知道上官婧在不在,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可就这样一走了之,姜屿必定不会放人。华盈寒客气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一定要这样?”姜屿再次皱起眉头,看了她一阵,似觉无奈,直言,“不如你告诉本王,你要本王怎么做才肯满意,本王答应你就是。”
华盈寒答:“王爷误会了,奴婢没有生气,王爷是主子,也用不着在意奴婢怎么想。”
不生气?不生气她在这儿又是推又是瞪的?姜屿不禁伸出手,轻轻掐了掐她的下巴,责备道:“真是嘴硬!”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语气温和了些,“你若非要本王交给你些差事,也不是不行,明日,你随本王带阿衍出去走走。”
华盈寒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愿意?”姜屿问。
华盈寒还没答,姜衍就苦着小脸,有些委屈地道:“寒姑姑,你怎么能不愿意呢,你不愿意带朕出去玩儿,朕会伤心的。”他说完又装起了抹眼泪的样子。
华盈寒的心肠一下子软了。姜屿说他拿她没辙,她拿小魔王又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能上街走走,也比待在景王府里同近来的常客撞见要好,她无奈,应道:“奴婢答应就是。”
姜屿收回手,面无表情地道:“这还差不多。”
华盈寒察觉到姜屿对她越发不一样了,且越来越不止是“好”这么简单,从前只是戏谑挖苦,如今言语轻挑不说,还爱对她动手动脚……
她不敢再往细处想,总觉得不太可能,但她放弃揣测也有些自欺欺人,她怕的是万一想到点什么,只会火上浇油,她还能再心安理得地待下去?
二人说话的时候,天上的纸鸢没有人牵引,已经在那儿摇摇欲坠。
上官婧站在池塘对岸的凉亭里,不再看那只显得有些多余的风筝。
凉亭外有不少花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她能透过缝隙看见对面的情形,而对面的人却难以看见她。
她来了没多久,但是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她的神色依旧淡然。丫头晴夕却皱紧了眉头。
晴夕指着对面道:“小姐你瞧,就是那个婢女,她……她不是个丫鬟吗,怎么会被王爷……被王爷那样抱在怀里。”
晴夕的语气有些飘忽,之前虽被王爷训斥了一番,但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以为王爷仅仅是喜欢护自己的奴仆,谁知……王爷和那个婢女之间似乎已经越了主仆的界限。
“有什么好奇怪的。”上官婧淡然道。
“小姐不是说,王爷因为小时候的事,对主动贴上身的女子分外排斥吗,如今王爷怎么会中意一个婢女了?”晴夕不明白,又言,“而且那婢女好生无理,既不如小姐温柔,也不如小姐知书达理,王爷看上她什么了?”
上官婧不喜也不怒,话音还是那样寡淡如水,“好好的,拿我比什么。”
“小姐,奴婢是觉得她不配。”晴夕想起了一事,接着说,“还有,小姐今日不是吩咐奴婢到后院去探望几个故人吗,他们说月慢就是被王爷身边的另一个大丫头给……给整死的,不就是此人?”
“月慢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费心筹谋,还不惜算计到了陛下和娘娘的身上,胆大包天,自寻死路。”上官婧目视前方,道,“至于她被那婢女给反杀也不足为其,好比她手里握有一把刀,想要除去异己,可惜刀被人家将计就计给夺了,最后死的却是她,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奴婢不是替月慢惋惜,而是觉得这个婢女不简单,小姐以后定要当心。”
上官婧扬了扬嘴角,笑得犹如天上的春阳一样明媚,丝毫不觉得前路有什么荆棘。
“不过月慢虽然罪有应得,但太皇太后似乎因为月慢和柳掌仪的事,对王爷和这个丫头积了很深的成见,听说娘娘甚至还说想当没生王爷这个儿子……”
“娘娘太心急了,在王爷这儿只会适得其反。”上官婧说完之后转身出了凉亭,她看了看天色,“王爷要留陛下小住,咱们应当进宫知会娘娘一声,走。”
一个时辰后,静慈宫。
太皇太后还在为她和她儿子闹了矛盾的事耿耿于怀,没用过午膳,连宫人奉上的茶都不曾喝过一口,坐在桌旁唉声叹气,但是她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肯安慰她的人。
不是她宫里的这些丫头不尽心,而是她们不敢,毕竟不是陪她走过风风雨的人,不知她的心性,见她生气,甚至还气得骂了她的儿子,便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引火烧身。
没有人同她说话,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熬。
上官婧到了静慈宫外,她已得太皇太后特许,不用禀报就能入内,遂没有让宫人通禀,径直到了内殿外。
内殿的门开着,她见娘娘一个人坐在桌旁,形单影只,看上去十分孤寂。
早春轻寒,上官婧轻手轻脚地进去,摘下木架上的外衣披到太皇太后身上,“娘娘当心身子。”
太皇太后这才回过神,瞥了瞥肩头的衣衫,抬头看了一眼,神色霎时破冰,“阿婧是你啊。”
“娘娘。”上官婧莞尔唤道。
太皇太后颦眉,“唉,你一天要来看望哀家好几次,又住得那么远,如此奔波,哀家真是心疼你,要不你就听哀家一句劝,就住在哀家这儿?”
“阿婧知道娘娘是为阿婧好,但阿婧毕竟不是宫里的人,住在娘娘这儿免不了会招人议论,阿婧倒是不怕被谁指指点点,只是不想那些风言风雨给娘娘平添烦扰。”
太皇太后瞧了瞧外面,没有别的人,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陛下呢,连他也不肯来见哀家这个祖母了?”
“王爷想留陛下在府上小住两日,让阿婧来知会娘娘一声。”
“既然如此你何须亲自跑来,让人捎个话不就行了?”
上官婧微微莞尔,“阿婧闲来无事,想多陪陪娘娘,只要娘娘不嫌阿婧叨扰。”
“哀家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快坐下。”太皇太后亲自伸手拉上官婧坐到旁边,沉默了一阵后才徐徐问道,“你见到景王,他可有说什么?”
上官婧摇了摇头。
太皇太后长叹一口气,“哀家那时一时气急,把话说得重了些,不知屿儿他会不会怨哀家。”她眉头紧蹙,目光扫视着左右,神色焦灼,“哀家没想伤他的心,可不知怎么的,哀家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娘娘无需自责,王爷孝顺,不会怪娘娘的,阿婧方才在王府瞧着王爷也没将此事往心里去。”
“那就好,哀家是他的亲娘,还会害他不成?可那孩子就是不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