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盈寒对着那扇门淡淡道:“王爷不去招待客人,跑奴婢这儿来做什么?”
姜屿负手立于门外,原本已有些不悦,听见她的话,神色隐隐破冰。果不其然,她方才真的看见了,然后选择了离开。
“阿婧不是什么贵客,本王正打算引你们认识,你倒好,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如此置气,本王哪里招你惹你了?”
“王爷没有招惹奴婢,奴婢只是累了,想回来休息休息而已。”
她的语气同这两扇紧闭的门一样,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她越是不肯露面,他越不想罢休。同样是女子,他母后是长辈,他拗不过没关系,如若他连她都奈何不了,今后岂不是要被她抹干吃尽?
“你还在怨本王让你去讨好母后?“姜屿又言,“那好,本王答应你,今后不再勉强你去给母后送东西。”
这是她先前盼望的事,如今实现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她此时的心结不是这个,便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轻松。相反,他如今越是顺着她,她心里就越难受。
华盈寒望着雕梁画栋的卧房,还有那些他命人精心挑选的珍宝陈设,沉了口气,凉意直入心底。
她凝眸启唇:“谢王爷体谅。”
姜屿在外面听见她客气的话,眉宇轻锁。自他母后回宫之后,她就一直待在他身边,纵然有时他说的话会让她恼、让她难为情,但这样凉薄的语气,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她好像不止是生气这么简单,叫他反而不好为所欲为。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姜屿眼前的门一动不动,他回头看向李君酌,意在问李君酌有没有什么对策。
李君酌明白主上的意思,耸耸肩,微低下头。寒姑娘连主上的面子都不卖,会卖他的面子?他倒是可以上去帮主上踹个门什么的,但这门若被人强行破开了,寒姑娘的心里定然不安逸,寒姑娘不安逸,主上就不会高兴。
这一脚可是两面都不讨好的事,他怎敢轻举妄动。
姜屿还不知应该如何的时候,一个小厮找来,呈上一封类似奏本的东西:“王爷,这是上官小姐留下的。”
姜屿看了李君酌一眼,示意李君酌去拿。
李君酌领命接过,万分谨慎地将之收起来。以往上官小姐递这样的折子,定是在上面写了关于周国的事,或是探到的军机,或是周国发生的要事,这本应当也不例外。
姜屿对屋里的人道:“你先休息,若有什么不适就传大夫来瞧瞧,晚些时候本王再来看你。”
里面的人没再说话,姜屿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什么,带着李君酌离开了。
从前他计较她和秦钦走得近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如此来哄他?如今他来了,她竟将他与之门外,使得他心里还没高兴多久,又开始懊恼。
祁国皇城,静慈宫。
宫人们大都候在殿门外。打从太皇太后凤体欠安起,娘娘就不许他们进去伺候,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已经一个多月,他们也不知娘娘的心情何时才能好转。
太监总管张福远看见远处走来了一主一仆,他眼前一亮,霎时喜出望外。
来人还没走近,他就毕恭毕敬地迎上去,行礼道:“奴才还以为是自个儿眼花,原来真是上官小姐,小姐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上官婧笑意温婉,颔首道:“张公公近来可安好?”
“奴才何德何能,能得小姐如此关切,小姐快请,奴才这就去禀报娘娘。”
“我听说娘娘闭门不出已经一个多月了,而且谁也不肯见,对吗?”
“可不是。”张总管叹道,“景王殿下三天两头都遣寒姑娘前来探望,可是娘娘一次也没见过。”
上官婧脸上带了些许愁容。
张总管瞧见了,又忙补话道:“哎哟,上官小姐您就别担心了,太皇太后不见别人,还能连您也不见吗?娘娘挂念您挂念得紧,说她在这世上的贴心人不多,从前的柳掌仪算一个,月慢也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小姐您。“他又喟叹道,“如今柳掌仪母女已经不在了,娘娘的贴心人不就只剩您一个了吗?”
上官婧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奴才们还盼着您能劝劝娘娘,哄娘娘高兴呢。”
他们走到静慈宫的殿门前,上官婧方才客气道:“那就有劳公公替我通禀。”
“小姐请稍候。”
张总管推门进去禀报,上官婧则带着婢女耐心地等在外面。
她抬眼看向静慈宫的匾额,又略瞧了瞧周围,这座宫殿比起她离开时要新,看上去庄重又不失富丽。她走的时候,太皇太后才刚刚入主静慈宫,想来是王爷孝顺,让人翻修过此地,让这儿配得上太皇太后的凤仪之尊。
不一会儿,张总管出来了,欣然道:“上官小姐,娘娘让奴才来请小姐进去,奴才就说嘛,娘娘得知小姐回来了一定很高兴。”
上官婧敛裙跨过门槛,在一众宫人的瞩目下步入静慈宫。
这可是一个月以来,唯一一个能让太皇太后愿意相见的人,不少新来的宫女都为之惊叹。
有人小声向张总管打听:“公公,她是谁呀,为何娘娘连王爷都不肯见,却单单愿意见她?”
“那是自然,太皇太后平生最感激宣王妃娘娘,这位上官小姐可是宣王妃娘娘的亲妹妹,娘娘待她能一般吗?”
上官婧还没走到内殿,两个宫女已经一左一右地打开了内殿的门,见她走来,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
她对二人微微颔首以示礼节后,方才走进内殿。
“阿婧……你回来了?”
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上官婧加快脚步绕过屏风,还没有抬头看谁便敛裙跪下,向床榻叩首,行着大礼道:“参见太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不等宫人上前搀扶,自己撑着床榻坐起来,又按捺不住心下的激动,亲自下床去扶她,“阿婧,快起来,快起来。”
上官婧站起来,又反去扶太皇太后坐回床上,“娘娘,凤体为重,娘娘定要好生休养。”
“阿婧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太皇太后的语气凝重,她望着上官婧,朝着上官婧的侧脸伸出手,“快让哀家好好看看你,你在周国有没有吃苦头?”
上官婧莞尔一笑,“阿婧在周国一切顺利,让娘娘挂心了,是阿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