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方入琼州城,林轶便带人寻了过来。
琼州是璟王封地之一,比之其他几州面积算不上大,但因靠近蠡河渠人口到比其他几州要多些,因此作为琼州主城的琼州城显得就更加繁荣些了。
林轶跟着雍黎穿行在东市密集的人流中,一边忍受这沿街小贩喧杂的叫卖声,一边还得专心护着自家少主的安全。
他那日在船上受了些伤,方落水便被属下救了上来,后来带着人沿河搜寻了一夜也没找到雍黎,之后想起那日雍黎说的在琼州见的话,不由得越发佩服自家少主的料事如神,忙带着人就赶到琼州来了。
他在琼州等了两日,一应车马都安排地很妥当,原以为等到雍黎就会立即上路的,却不想雍黎执意要先到琼州这繁忙的东市来。林轶很是想不通自家少主不是向来喜欢清净的性子嘛,怎么在这个时候就有这个闲情逸致来这里逛的?
“少主?”林轶看着与他隔了几人的雍黎突然进了街边一家不太起眼的当铺,忙拨开人群跟了进去。
他方进去便见雍黎正与当铺老板交谈这什么,那老板随即进去里间翻找什么,一会儿便拿着个有些破旧的木盒子出来。
雍黎接过打开盒子,里面衬了块有些泛黄的锦布,揭开锦布里面透出一角金属的光泽。林轶凑过去,见盒中静静躺着一块当卢,通体铜质,宽平呈榆叶形状,上有清晰对称的浅浮雕。中间两条虺纹纠缠舒展,形态自然,而边侧是微微凸起的曲弧形状,细笔勾勒处流畅的流云纹样。
林轶不解地看了眼雍黎,这铜质的当卢虽然做工看起来颇为精致,但府中的内库要寻出些比这精致的也是容易得很,值得这么巴巴地跑到这个小当铺里来?
雍黎拿在手上仔细看,正面看来像是仔细清理过,也保护地很好,这么多年竟未生一点铜绿,只是反面纽鼻处似有磨损,隐约的有几个字痕,却看得不太清楚了。
“你这东西可出手?”雍黎重新盖上盒子,抬头问那老板。
“这东西我收着有四五年了,主要是做工精致些,却不是什么年代久远的东西,这位姑娘若要,您请出个价?”那老板看来也是个实诚人,也没有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雍黎看了眼林轶,将盒子纳入袖子里,林轶立即会意忙送上银票。
东西买了雍黎也不再琼州多留,当即便让林轶准备车马回平皋。
林轶坐在马车靠门的位置,看自家少主拿着棉花裹着的竹签蘸醋小心的擦拭当卢背面的钮鼻,很是不解这一千两买回来的只值百十两的玩意儿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少主这般在意?
许是马车太过颠簸,雍黎擦拭了几下便又放下,她看了眼抱剑倚门的林轶,“定安那边可有消息?”
林轶顿时收回思绪,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照速度那……奏章,应该已经送到陛下案前,这两日应该就有消息传来了。”
“不过昨天倒收到些消息,条陈在那边小抽屉里。”林轶指指雍黎背后的暗格,想着昨日送消息来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人,似乎是那日祈麟山上来人的同属,他想着或许是雍黎另外暗中的人,也不敢翻看,只得一一收好。
雍黎听言,转身取出几则条陈,有三则形制仿佛,不同其他信件形状,青绿宣纹形状,正反无字,只在边角压一枚梅砵纹“元”字形状的印鉴。雍黎一看便知是元濯亲笔书写封笺,她打开后看一眼,果不其然,通篇皆是暗语所书,旁人看来或许词不达意,但作为未晏上层所用的隐语,雍黎自然知道其中意思。
三封信件看来,雍黎在最后一封信的最下面一行落了落,他知道元濯也注意到南岳策这边出了问题,不然这不大不小的三件事,他不可能专门用隐语亲自联系自己。
三封信分别是三件事,一个是那日雍黎让遣西岭策往定安的事,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汇报,未晏那边已经做了安排,遣了哪几支哪几线过去等等第二件事便是交代了一下他在陈国那边的安排,准备回上璋,另带了一个消息便是长楚南阳王似乎到了陈国最后一件事便是南岳策这边的问题,元濯已经掐断了雍黎与南岳策的直接联系,另派了东岚策的人。
雍黎这三则消息看完也没有多想什么,横竖南岳策的清洗更换有元濯安排,倒是那个长楚南阳王的消息让她多想了想。
她沉思良久,突然道,“林轶,你对那日姓谢的那人有什么感觉?”
“姓谢的?就是船上同行的那个?”林轶想了想,斟酌着言辞,“那人给我的感觉,就像隐在九重天的神仙,万万年平淡如水的日子过下来,偶一生起兴致来,便往凡间走了一世。所以雍容的世家气度里,总掩了万万年积淀下来的超然无欲。”
林轶撇撇嘴,尽管心下并不怎么看得惯那人的好气质,但却是觉得自叹不如。蝶侠ie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