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行云抱起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年儿,爹爹不担心。”
这时那二姨母女儿正拿着冰糖葫芦进了堂屋。戚雨媛看向戚流年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恨,父亲何时抱过她?难道庶女就活该没爹疼?
戚行云淡淡的看着进来的戚雨媛怒斥:“媛儿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看看自己像不像大家闺秀。要多像姐姐学习。”
戚流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岁半的大妹,没有一丝于心不忍。
此时二姨母走进堂屋,她看着戚流年顿了顿,又笑着说道:“年儿,二姨母特意带了桂花糕,快来瞧瞧。”
戚流年看着父亲摇摇头,糕太黏糊,向来是不喜欢的。
戚行云脸上有了怒气:“看看你教的女儿满脸戾气。”
戚雨媛立马低着头不说话,眼睛却是红红的。
戚流年内心自嘲。当年那把大刀直直冲向自己的颈部落下的时候。这个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大妹,一直在人群中盯着自己笑。
戚流年不想计较这些,不过也不想做老好人;她早就没了心。
用膳过后,夜晚躺在床上的戚流年累的闭上眼睛。不久就睡了过去。
“时光催人老,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谁?时光荏苒这是天律,万物生死皆有规律。生于死,死于生。不过是永于境止的轮回罢了。我信轮回不信鬼神,无需装鬼。”
戚流年想睁开眼睛,却不能动弹。
红色雪梅落满一地,一阵东风吹来,树上的花摇摇欲坠。
戚流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棺材内,红色的雪梅在她起身的一瞬间纷纷而落。
戚流年攀着棺材边缘站起来,所在的棺材旁边是千千万万个棺材,一眼望去那红梅犹如血海。
戚流年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眼神之景依旧还在。
戚流年在棺材之间来回穿梭,每个棺材旁边都有一个墓碑,每块墓碑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戚流年试着将棺材打开,却发现里面是空的,棺材是空的但墓碑上又刻着名字,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戚流年能确定这不是梦境,身上这件红色薄纱裙是自己碧玉年华时而穿,她继续打开别的棺材,结果都一样。
“小主子快醒醒,小主子快醒醒。”
戚流年一听是琴儿的声音,却发现看不见琴儿。
“琴儿?难道我的眼睛……老天爷是夺去眼睛了么?太残忍了。为何偏偏要这样随意的玩弄我?回答我。”
一股巨大的吸力想要将彻底绝望的戚流年带走,戚流年在抓住棺材的同时看见一个故人的名字。
戚流年眼睛空洞的看着匆匆赶来的父亲、姨娘、弟妹、众多仆人,还有那正在准备为她把脉的大夫。
戚行云连忙焦急的问道:“大夫,小女得的究竟是何病?实不相瞒,小女已经睡三天了,一直未醒。”
大夫摇摇头也有些纳闷:“这种症状老夫也无能无力,行医数年这还是头一回见。”
戚流年听着他们的对话面无表情,突然起身打开闺门,熟悉的幽兰香扑鼻而来,开口还是那稚嫩的童音:“爹爹,我这是怎么了,刚刚我害怕极了。”
戚行云被她突然起床吓了一跳,还是请道士来戚府作法,许是那晚出去被那污秽之物缠了身,“年儿莫怕,你告诉爹爹可感觉有何异状?”
几位姨母也有些害怕,莫不是被鬼缠身,想着赶紧带着各自的孩子往后退了步,众仆人们也感觉万般诡异。
重生多次这做梦还是头一回,戚流年看着众人惊恐的模样笑了笑:“爹爹我没事,许是太困,睡得时辰也就忘了。”
那大夫听后再次为戚流年把脉,刚刚明明停止的脉搏竟然又有了,真是诡异至极。
“相爷,许是真如小主所说睡得时辰久了,入梦罢了。小主的脉络又恢复如初,不用担心。”
听到大夫说戚流年没事满屋的人也就松了口气,戚行云威严的说退下,众人便全部散去。
戚行云将门关上轻轻的拍了拍她小小的背:“年儿莫怕,在梦中你看到了?跟爹说说。”
戚流年摇摇头对着父亲笑了笑:“女儿想喝爹爹酿的桃花蜜酿酒,甜甜的不醉人。”
听女儿说起这酒,戚行云瞬间的阴霾消失不见:“来人,将那封坛的断残眠拿给小姐尝尝。”不一会儿,一男仆就端着酒罐头进来了。
重生多次活了数年的戚流年,其实只喝过两次酒,第一次是因为陆心庭。
戚流年看着陆心庭每日与那红衣女子腻歪,便时常厚着脸皮硬是在他们的眼前舞剑,等那套剑法舞完,才发现那红衣女子离开了。
陆心庭便独自喝起酒来,许是那红衣女子离开了,他的眼中尽带悲伤。戚流年当时猜不透陆心庭到底在悲伤什么,现在想起来同样也未猜透。
当时的戚流年任性娇惯,看着陆心庭独自喝酒,便抢下他的酒杯喝了一口,喝过之后戚流年微微皱眉说:“这酒太烈,我还以为是清甜的。天天喝着喝出病来。”
陆心庭将那酒杯夺回,淡淡的看着她说:“天资愚笨,剑法太烂,酒品也差,除了无忧无虑外,什么也不明白。”
戚流年知道自己一直就没有天分,但看着他们二人就想搅和。
戚流年说话容易忘,等了两天依旧偷偷的再次搅和他们。也不管他们乐不乐意,反正戚流年是玩的不亦乐乎。
戚流年看着这眼前的酒对着父亲笑道:“爹爹陪我一起,这酒不醉人。断残眠?为何如此伤感?”
戚行云拍了拍戚流年的手微斥:“你怎知这酒不醉人,年儿实在是让爹失望。酒名是一位故人取的,她从未笑过。”
戚流年听后微微一顿想起了第二次与郝衷倾喝酒的时候。
郝衷倾本是喜欢浪迹江湖的江湖术士,换句话来说就是江湖骗子。后来因为算命差点陷入牢狱之灾,便改成说书。虽然听书的人给不了几个铜板,他却说的津津有味。
明明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一场阴谋的布局相遇了。
戚流年被林悦沁拿着剑追杀,并且受了重伤。当时戚流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遇见运气向来不好的郝衷倾。
林悦沁看着他用充满魔性与嘲笑的声音说道:“她是必死无疑,而你是自寻死路。哈、哈、哈……”
也许是当时上天待戚流年不薄吧!郝衷倾不仅没有抛下戚流年离去,还对戚流年说:“我可不是贪生怕死的鼠辈,快走。那女子,我有办法对付她。”
后来两人逃到了竹林,天色渐渐变得漆黑,戚流年也渐渐没了力气。
“你逃吧!在死之前,我不想再让一个人为我送死了。你走。”
郝衷倾看着戚流年苍白的脸,笑了笑说:“难道我郝衷倾天生命贱?活不长久,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我就偏要救下你。”
最后戚流年因为郝衷倾的相救脱了险。就这样戚流年与郝衷倾成了生死之交,就这样两人渐渐地成了知音。
郝衷倾有一不良嗜好,那就是见酒就尝。有一次戚流年与郝衷倾吵架,戚流年知道郝衷倾不喜别人说他胖,当时为了打击郝衷倾,偏偏戚流年就说了。郝衷倾硬是憋着几日没理戚流年。
戚流年去找陆心庭没找到,想必是与那红衣女子行侠仗义去了,后来又从府里偷偷的拿着罐酒与郝衷倾边哭边喝。
当时郝衷倾看着戚流年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捧腹大笑的说道:“别把鼻涕和酒进腹,只会等待,不会主动。你哪里是她的对手?”
当时只顾哭的戚流年哪里在意这些,不过听了郝衷倾的话便顿了顿,立马打的郝衷倾满地找牙。
戚流年想起郝衷倾最后被酒罐子砸的鼻青脸肿的样子笑了笑。后来的事情,戚流年有些刻意的想要忘记,不过却还是刻骨铭心。
戚行云看着女儿偷酒喝后竟然还笑,就给了她一膩嗑糖,戚流年赶紧冲着父亲撒撒娇,便有机会喝酒了。
戚行云看着女儿叹了口气:“年儿爹爹明日要远行,去那锦蜀之地治理水患。”
“这不是属于工部尚书的么?为何爹爹要去?路程过于遥远,时间又过于急促。这分明……”
戚流年自然是知道皇上的用意,父亲管理全国政务,治理水患虽说是属于政务,但也未免大材小用了吧。
这分明是想给那“大学士”创造壮大势力的机会。
那蜀地常年雾气重重、毒虫众多,山路又崎岖不堪且路途遥远,实在不能带女儿去受苦。
戚行云替戚流年抹去酒渍对她低声说道:“要学会独自活着,年儿要学会长大。”
这话戚行云在重生之前便与戚流年说过一次。
那天是戚流年与那“南王”的婚嫁之日。戚流年身着红装不愿出闺门,盼着陆心庭带她离开,她知道陆心庭不会来,可还是想等他。
戚行云自然是知道的,他考虑了片刻语重心长的对戚流年说:“年儿你逃吧,爹不拦你。”
戚流年的内心犹如大赦轻松无比,正当她准备离开父亲又嘱咐道:“要学会独自活着,年儿要学会长大。”
戚流年这才发现自己实在太自私了,她停了下来。后来自然而然的嫁给了南王。
戚行云看着女儿眼中有泪连忙安慰道:“年儿不哭,爹会守护年儿。”
戚流年抹去眼泪点了点头,这样一句简单的承诺,以前的她也以为是一生一世,现在想来不过是痴人说梦。
“爹,年儿没哭。只是带着伤感的感动罢了。”
戚流年这人虽然重生多次,不过她还是胆小,最怕看着别人伤心,最怕看见故人为她流泪,不过却最害怕故人归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