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羽箭。

虞凛下马拾起那支箭，又抽出自己箭囊里的羽箭对比。

那支羽箭更长也更重——是边川人用的大弓所配。

虞凛拂开周围的积雪，果然下面是凌乱的马蹄印。

此地距离中军大营不过十余里，边贼这是想做什么？

一个不太好的猜想突然出现在虞凛脑子里，如果是这样……那这五千人不能再继续走了！

“你是朔北来的？”虞凛抓住昨晚发现马蹄印的小兵。

那小兵点点头：“回殿下，小人跟着小侯爷三年了。”

“那你说的话侯爷信不信？”

“只要能讲出个所以然，侯爷就会听。”

“好，你带着先前那十几个人，尽快去找程侯爷，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虞凛把那支边川羽箭交给小兵，“边贼意在中军。”

送走了那十余人，虞凛让中军的五千兵马就地休息。

将士们面面相觑，此刻不该尽早赶去北边的战场吗？

虞凛没有多作解释，五千人，解释完了都该班师了。但在休息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自己就发现了被白雪掩埋的马蹄印。

天渐渐地黑了，大风雪也逐渐有了缓和之势。

虞凛太久没合眼了，哪怕此刻手脚都是冰凉僵硬，只要松懈一刹，他就能睡过去。

但这样的大冷天睡着就别想再醒来了，虞凛不仅自己不能睡，还得让那五千将士别睡过去。

于是干脆带着他们在雪原里兜起了圈子，越兜离中军大营越近。

但也不能太近，边川的人马大约此刻也在周围蛰伏。

风雪越发的小了，虞凛知道，边贼袭击中军本该在朔北侯与察鲁哈开战的时刻，北边的战场刚好让那边无法支援。但现在他们用以藏身的大风雪停了，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出击。

昏暗的天空忽然窜出了火光，那是中军大营的方向。

五千将士纷纷向那火光看去。

边军开始了。

虞凛没有下令，而是自行掉转马头，扬鞭向着火光冲去。

身后的士兵看着主将已经动身，却没有收到任何指令，先是沉寂，而后纷纷策马跟上。

马蹄扬起雪尘，五千将士从灰白的山川倾泻而下，直往几里外的中军大营。

此刻的中军大营中，洪庆皇帝身上挂着半副铠甲，随他征战多年的利剑被紧紧握在手中。

不再年轻的眼睛里映照着火光和血光，高大的边军冲破天子亲卫的防线，那瞳孔里又闪过一道剑影，锐利地斩落敌首。

旧刃犹有寒光冽。

在混战的燕军和边军之中，一个面容沉静的年轻人默默丢掉了自己卷刃的弯刀，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箭上弓——

周围兵士们的动作在他的眼中变得迟缓起来，周围的燕军想要攻击他，要么被他侧身躲过，要么被他身边的边川汉子用弯刀解决。

时机到了。

他调整羽箭的角度，箭头所指，是大燕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