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在周围。
他们确实冒着风雪渡了斡伦河,但并没有埋伏在察鲁哈的大营,而是继续南行。
他们要做什么?
虞凛感觉脖领子更凉了。
他环顾四周,皆为风雪呼啸,他们没走多远,他们在哪儿?
虞凛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把,但最终还是没有抽出五哥留下的横刀。
“上马,都上马!”虞凛压低声音,“越轻越好,越快越好,赶紧去中军大营!”
虽然这十余人都是精锐,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难免恐慌。
哪怕隐藏在风雪里的边军只有几千人,对他们来讲,也是个庞然大物。
而在抵达中军大营之前,他们都要在这庞然大物的阴影下前进。
边川的风雪和内心的惊惧,让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毕竟前方的未知之地,可能就暗藏着死亡。
然而直到熹光初现,虞凛以为始终在前方一步的边军根本都没有出现。
目力所及,已是中军大营。
军营守卫讶异地看着这银甲覆雪的十余人,定了定神才认出领头的那位是齐王殿下。
虞凛跪地,抖落肩头整晚的积雪:“儿臣虞凛,有急情相报,求见父皇!”
洪庆皇帝对儿子带着十几人乱闯中军很是不悦,但来都来了,还满身的雪渣子,好歹还是让他们换件衣服再滚蛋。
虞凛见到了父亲,皇帝的营帐里头炉火很足,刚从冰天雪地的外头进来,被这热气猛地一激,手掌有些烫的发痒。
皇帝也不抬头看看儿子,用下巴指指一旁放着的干爽衣裳,示意虞凛先换了。
虞凛等不及:“父皇,儿臣真的有急情要报。”
皇帝依旧低头,但抬眼看了看虞凛:“说吧。”
“原本儿臣带着这十数人前来,是因为此次进攻太为激进,而我们对边军的情报根本还不全。”虞凛对上父亲的眼神,“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儿臣发现了雪地上杂乱的马蹄印,边军就藏在外头的风雪里,我们全然不知他们在哪!父皇,此刻万万不当战,而且应当让朔北侯拔营后退。这样万一受敌,两方也好支援。”
皇帝翻了翻军报,笑了出来:“朕不信。”
“要是有边军暗藏在风雪里,你们这十余人是怎么到中军的?”皇帝问,“他们哪怕有个一千人——不,有几百人就够了,也不能放你来通风报信。”
“父皇!”虞凛想开口辩解,但被皇帝截住了话头。
“还有这次进攻,确实激进了点,但察鲁哈不会比我们好过,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可是接连数日的大雪,我们没法打探情报,万一已经渡河的边军冒着风雪回来,我们……”
“即便他们回来。”皇帝再次打断虞凛的话,“得折损多少人马?两方交战,依旧是我们胜算大。况且你怎么知道边军就回来了呢?”
“他们肯定回来了!”虞凛急切道,“儿臣发现马蹄印了!”
“够了。”皇帝背过身去,“换身衣服,睡一觉。吃完午饭,朕给你安排五千兵马——够对付风雪里的边军了吧?去跟朔北侯会和,这仗必须要打。”
虞凛又生气又憋屈。
皇上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但那是皇上,还是他爹,他能怎么办?
虞凛换了衣服就打算走,觉也不想睡,要不是皇帝身边的钱公公把那五千精兵送到大营门口,估计这些人他也不想带走。
只是钱仲良从汝阳潜邸就跟着皇上了,虞凛没有难为他,最终还是带着五千多兵马上路了。
昼间的风雪一如深夜,苍穹都被大雪映照成了灰白。狂风卷着地上的积雪,露出了更深处的冷白,只是那片死气沉沉的白色里,混入了什么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