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城池相去不到百里,可朝发夕至。
去的时候,虞凛以为战况跟在临川那次差不多,只不过这回他们是攻城的。可到了绥安城外,看见自家的军队损失惨重,看见绥安城墙上一排的火炮,看见军营里处处是被烧伤、砸伤的士兵,方知此战惨烈。
“西门更惨。”虞冲赤裸着上身,肩胛、腰腹、胳膊,满是刀伤箭伤,旁边同样一身伤的小兵在给他包扎,“全军覆没,唐将军战死。”
虞凛六岁习武,是唐师傅手把手教的,其他兄弟们亦如是。此外,唐师傅还是父亲手下的大将、唐能唐玉的爹。
“唐能在南门,他说他还能打。”小兵刚给虞冲缠上纱布,布料里头就隐隐有血迹透出,虞冲也不管,又穿上了甲胄。
“我去西门,补唐师傅的缺。”虞凛道。
“不行。”虞冲佩好了刀,“先前围三放一,是要拿下绥安城;现在朔北侯来了……你留在我这,那个孙野,让他带兵去找唐能。两边同时攻城,孙野带过去的人先不动,等城内的兵力集中在东门,唐能他们就有机会了。”
是夜,孙平望带着增援的三万兵马,赶到了南门。下半夜,虞冲带着残兵突袭。
宁王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案前斟了两杯酒,对朔北侯道:“程兄,有的时候,孤还挺佩服那几个侄儿。听说二哥家的老五,守了江南一整年啊。现在这老四老六,也很硬气,带着那点儿援军也敢攻城。”
“王爷。”程登拿起酒杯,“臣在北疆的时候,边川人有句话说,要找看不见的人来帮忙。现在他们的援军刚到,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现在攻城实在鲁莽。”
“两个时辰之前,他们拨了一队人去南门,孤都知道。”宁王饮尽杯中酒,“可带兵来的虞六郎没走啊。他们派那么个队伍去南门,不就是声东击西吗?程兄,本王也是带过兵的。”
东门外,战况激烈。
城墙上火炮和八牛弩相间而列,上头的士兵往下泼火油、金汁,还吊着夜叉檑,城门后头堵着刀车。虞冲他们连云梯都架不上去,前线上被抬下来的兵士,一个个被烧得面目全非。
“四哥!”虞凛看着有人刚被抬回来就断了气,“他们的兵力调来这边没有?”
“再等等。”
“宁王会不会知道我们把带来的人都调去南门了?”虞凛心神不安,“他也带过兵,这点伎俩瞒不过的。”
“就是因为宁王带过兵,我才赌他一定上当。”虞冲看着被战火照得通红的天空,“孙野带兵去南门我就没想瞒着他,可你还在我这。宁王一定会怀疑,孙平望带的人不过是障眼法。南门原来的兵力不多,两边一起攻城,我们这儿打得猛,就给他坐实了这个怀疑。”
“宁王一定会调兵到东门的。”虞冲闭上眼,血腥和硝烟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所有还能站起来的人,都跟着我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