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晏怎么在这儿?”虞凇问道。
“他自个儿跑来的,反正现在读书也不方便,让他跟着我听听军务。”虞凛大言不惭,“阿晏,六叔还带你骑马射箭呢,对吧?”
虞清晏坐在旁边,乖巧地点点头。
虞凇无奈地看了一眼弟弟和侄儿,道:“你赶紧让大嫂带阿晏回去,父亲招你我北上。”
“北上?!”虞凛不解,“四哥不是已经去了吗?江南现在这样,还要把我也调走?”
“天下大乱的根源在京兆,我们平了江南今日的动乱,明天、后天,江南还会乱的。”
“难不成让大哥一个人安定江南?还有中州那边,五哥不守了?”
“沈总兵生前的几个旧部,颇有些将才,我把他们留在中州了。至于大哥,父亲的意思,是让他能守多少是多少,只要江南不全境沦陷就行。”
“可五哥你知道现在棠陵多危急吗?”虞凛铺开地图,“这边两个郡,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捅棠陵一刀。我们家有一半多人在这边儿,你就让我这么走?”
“我阿娘也在这里。”虞凇道,“小六,跟哥哥走吧。”
第二天,虞清晏没有往军营里头跑,但是爹爹却派了人,急匆匆地把他送了过去。
爹爹把他抱给了六叔,说:“周边的郡县往棠陵打了。五弟六弟,大哥求你们照顾照顾阿晏,两头总得有一边活着……”
两头总得有一边活着。
虞清晏看见爹爹说这话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仿佛要淌下血来。于是自个儿也跟着伤心,心里头一堵,眼眶也发热。等到爹爹回了城,五叔六叔带着兵马动身,虞清晏突然想到,以后还见得着爹娘和妹妹吗?这么一想,眼泪就真的掉下来了。
虞凛看到侄儿满脸是泪,伸手去抹,但是虞清晏哭得更凶了。他靠在六叔身上,甲胄和进临川城的那晚一样,是冷的、硬的,可这已经是他为数不多,能触手可及的温暖了。
现在的虞清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靠着叔叔甲胄哭泣的孩童了。
他是大燕的皇帝。
天下苍生都是他的臣民,国境四方都需要他来安定。无论是后宫的木人,还是齐王生前身后的烂摊子,都不能扰乱帝王的心神。
“德申。”虞清晏吩咐,“让御前司的人过来,朕有旨意。”
这道旨意,把虞凛送去了掖庭。
掖庭在太祖朝时,是宫女们的住处。太宗朝扩建了东西六宫,宫女们都在各自领职的地方住下房,掖庭也就废置了一段时日。后来,宫正司把犯了错的宫人关在这里,掖庭最终就成了內宫的私牢。
四朝以来,这掖庭里头,关后宫妃嫔是头一遭、关皇亲宗室是第二回。
想到这,虞凛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