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冲和虞凛都有些怀疑,他们能不能把珩陵打下来。毕竟秦王的四十万大军、还有散落在江北各地的义军,随时可能掉头,和珩陵的中州义军给他们一个夹击,到时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老五说能,只要够快,就能。
夏天快要过去了,但江南的雨季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虞凛和四哥冒雨行军,突袭珩陵。
也正是因为下雨,城门上的火炮几乎成了摆设。珩陵城墙上原来是有雨棚的,可是几月的战乱,又不曾修缮,破的破、烂的烂。
成天下雨,城外的荒地一片泥泞。城头上高大的义军头领皱眉看着下面的江南军,他想,这样的天气攻城打的什么主意?战场泥泞、城墙湿滑,作战困难、登城也困难。
他不敢掉以轻心,让城头的士兵列阵,摆出了连绵几十里的防线;城外护城河内的壕沟里头,也藏着上万的义军。
江南军的主力是步兵,大部分在中军;器械兵被安排在最前方,押着投石车往前推进。中州军在城内也准备了投石车,只要头领一声令下,就能给城外的虞凛一行来个天降的“惊喜”。
江南军一直在往前逼近,等足够靠近的时候,投石车就开始猛烈地攻击城墙角和城门。不过同时也进入了城内投石车的攻击范围,城墙上的义军统领一挥手,漫天的大石块开始往下砸。而壕沟内的义军也冲了出去,开始和江南军厮杀。
不过这些义军,扰乱了军阵最前头,后面的人还可也补上;再加上进入了弓弩兵的射程,他们的攻击对江南军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不是珩陵城最近遭遇的第一次攻城了,城墙一角本就曾经崩塌,只用泥土和碎石勉强修补。在城外投石机的攻击之下,墙角就塌下了一个大坡,大雨冲刷着里头的泥石,使得坍圮更为严重。
“这块本来是秦王的大军打的,当时守珩陵的,还是我和二哥。”虞冲说道。
中军前移,开始从坍塌下来的地方登城。雨水冲下的泥石造成了不小的阻力,但也冲缓了坡度,两军开始在城墙上有交战。
与此同时,城门也被巨石砸得凹陷了下去,眼看着一个大窟窿即将诞生。城内的中州义军开始应接不暇,即使兵力和江南军相当,但他们在纪律上、经验上,和江南军还是有差距的。
义军的头领一直在珩陵的城墙上站着,攻城之战打了两天,他就在城墙上站了两天。直到城门大开,虞冲虞凛带兵进了珩陵城。
中州军的头领终于被从城楼上押了下来,虞冲看着他道:“是你啊。”
那人瞥了虞冲一眼,不说话。
“还记得中州遇袭的那天,就是你抢先带着一队人马,趁着秦王的人和守备军交战,进了城。”虞冲走到那人跟前蹲下,“没想到如今成了中州这伙人的头领了。”
“押下去。”虞冲下令,“一个吃秦王剩饭,乘火打劫的匪徒,装什么硬气。”
“我们老百姓,吃自己挣来的饭,凭什么说我们是匪徒!”那人终于开了口,“中原年前就闹旱了,你们姓虞的只会争天下,给过老百姓一口饭吃吗?”
旁边的兵士见状,赶紧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以防这人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虞凛突然想起临川郡守那句“你是在拿全城的人命,赌自家的江山!”
天下江山,不该姓虞吗?所以姓虞的争天下,又错在哪儿呢?
这两人说的话一直在虞凛脑子里转悠,晚上虞冲带着将士小庆功,虞凛就去了关战俘的地方。
那头领被单独关在一间小屋子里,虞凛推门进去、反身插上门栓,举着烛台打量眼前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虞凛问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反问他。
“我姓林,单名一个瑜字。”
“奇怪了。”
“哪里奇怪?”
“你不该姓虞吗?”
虞凛的小把戏被识破了,没好气地抱怨:“你知道还问我。”
“我只知道你姓什么,又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虞凛,威风凛凛的凛。”虞凛回他,“你怎么知道我姓虞?”
“好威风的名字。”那人先赞叹,“你一个毛头小子,要不是有个天潢贵胄的姓氏,能跟在主帅身边?能大剌剌往这跑没人拦着?”
虞凛把烛台放到地上,坐在了头领面前,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了,你叫什么?”
“你不会问你们将军,要战虏名册吗?”
“你!”虞凛抓住对面人的领口,“你还知道自己是俘虏?”
“小爷恼什么?我叫孙野,孙平望。”